這麽想著的時候,曲安歌抬手說:“你們都會做什麽?會做椅子麽?”
要說尷尬,開始確實多少是有點尷尬的。
眾人交換各種社交辭令,從天氣狀況聊到歷史人物,從歷史人物聊到人生哲學,曲安歌和薑瑗卻一直沒搭上話,也不止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
可是因為要做的事太多了,節目組根本不給他們休息的機會,為了獲得物資一路都是各種挑戰,吃完中飯之後,又來一個任務,抓鬮組隊,兩人一組去探望村裡的孤寡老人,曲安歌偷偷問導演,能不能黑箱,她想和許密一組。
導演搖頭:“不行的……”
曲安歌失落道:“好吧……這一段不會錄進去吧?”
導演道:“哈哈哈怎麽會呢。”
眾人抓鬮,結果貝甜和申海一組,許密樊語和江贏一組,曲安歌和薑瑗一組,曲安歌用可疑的目光盯著導演,十分懷疑對方是黑箱了。
導演卻非常正直地說:“分組完全公平公正透明哦。”
曲安歌雖然心生懷疑,卻也沒再說什麽,隻想,要是最後剪出來一路沉默,也不能怪自己。
她反而有點擔心許密,望向許密,卻見對方正和樊語低聲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麽,樊語一拍大腿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她稍稍放心,心想也是,許密和樊語已經算是熟人了,理應不會冷場,自己還是應該專注眼下,她扭頭,正巧看見薑瑗正打量她,兩人目光相接,隨後一起笑了。
這笑容純粹是條件反射,是不帶一絲感情的,曲安歌不知道薑瑗是什麽心情,總之她是咯噔了一下。
兩人就出發了,按節目組的地圖?往目的地,節目組畫的卡通地圖非常離譜,兩人很快迷路,湊在一起交流這地圖標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有個向日葵,是不是說院子裡腫了向日葵?”薑瑗道。
“那這個季節向日葵還開著麽?”曲安歌問。
薑瑗猶豫:“應該不開了吧。”
曲安歌點頭:“我印象裡向日葵夏天開,不是有部電影麽,《菊次郎的夏天》,裡面就有向日葵花海。”
薑瑗微微一笑:“我喜歡這部電影。”
曲安歌道:“我也喜歡,還有那首歌,summer……”
她哼起調子,薑瑗道:“不是這樣啊,明明是這樣的。”
她撅起嘴吹口哨,居然吹出了完整的曲調,曲安歌一臉敬佩,說:“你居然會吹口哨啊。”
薑瑗問:“你不會?”
曲安歌搖頭:“不會……”
薑瑗說:“我比你年長幾歲,以?在鄉下,我們一群野孩子都會吹口哨……”
說到這突然停頓了,有些恍惚地想,她怎麽會在和曲安歌說小時候的事呢?
在此刻之?,她總覺得曲安歌應該是討厭她的,畢竟她的粉絲在網上罵了她那麽久,自己也是默許的態度,但是現在從對方身上卻一點都感受不到厭惡。
對方驚訝便是驚訝,疑惑就是疑惑,並沒有摻雜別的。
但是當初在酒店衛生間諷刺自己時,對方明明也是牙尖嘴利,話語想把刀子似的往她心裡戳。
她於是想到,眼下這一定是演技。
對方的演技……還真是挺自然的。
薑瑗歎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冷不丁看見某個房子的屋頂,畫著向日葵的壁畫,她立刻抬手指道:“是那裡吧?”
果然是那裡。
那是一幢兩層小樓,住著一個九十歲的奶奶,牆上的畫是她孫女畫的,因為奶奶很喜歡花,在院子裡種滿了花,如今開的正好的牽牛花和桂花,滿屋子都是桂花的香氣,奶奶高興地給了她們很多乾桂花,說可以用來做香囊。
兩人坐在院子裡,房間裡的錄音機放著越劇,薑瑗聽了會兒,突然唱起來,是一曲完整的《十八相送》,奶奶聽得紅光滿面,特別高興,連誇她唱的好,薑瑗抿嘴不好意思道:“也只會唱這個,以?演過祝英台,學了這個。”
曲安歌笑道:“我還以為是以?演過越劇演員的角色。”
薑瑗道:“我演過昆曲演員。”
曲安歌立刻說:“我也……想演的……”
她差點說出了演過,幸好中途刹車了。
薑瑗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兩人目光相接,又是相視一笑,這次這笑容裡有了點真情實感的意味。
那麽說起來,雖然兩人在網上似乎已經糾纏的難舍難分,眼下卻好像還是第一次正經相處,居然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尷尬。
兩人坐到傍晚,從奶奶家出來,走出院子的時候薑瑗瞥見曲安歌順手把院門拉上了,對方看起來一點妝都沒化,穿一件栗子色薄呢大衣,低馬尾,頰變是凌亂的劉海和碎發,微風吹拂,碎發迷到了眼睛,她抬手把碎發挽到耳後,露出無暇的飽滿的臉頰,明明這麽尋常的場景,看起來像是偶像劇女主角似的。
第一次見面時怎麽沒發現呢?
大約是被偏見遮蔽了雙眼吧。
薑瑗在心裡歎氣,上天居然會那麽厚待某人,突然之間,心裡的一股氣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