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藏在口袋裡的卡翻出來,插進去想取錢,卻發現卡已經被凍結了。
江依猛拍一下提款機,想罵句髒話,卻什麽都沒罵出來。
這明明是她的卡。
她一把將卡抽出來,跑到街邊停黑車的地方:“祝鎮去嗎?”
司機立馬抗拒:“祝鎮就算了……”
祝鎮窮鄉僻壤的,山路又難走,而且祝鎮人都窮,根本給不起價錢。
眼前這氣喘籲籲的漂亮女人卻說:“我給你八百,走不走?”
司機眼神立馬就亮了:“走!”
江依一把拉開車門上車:“先開去街角,我去接我妹。”
其實那時江依身上就一千塊現金了,但她必須立馬回祝鎮。
因為她剛才確認了一件事,她手機上定位一直被開著。
原來葉行舟一直看著她在哪。
是葉行舟叫那司機來找她的。
她不確定葉行舟是什麽意思,只能猜,多半葉行舟是叫那司機帶她走,直接送她回邶城。
因為如果葉行舟是有什麽話跟她說的話,直接打她電話就行了,何必叫司機來找她。
她必須馬上回祝鎮,祝鎮是這附近唯一沒通4G網的地方,葉行舟只能知道她在祝鎮,卻不能精準定位她在哪。
至少還有回旋的余地。
她也想過把手機扔掉,可那樣葉行舟立馬就會明白她想撕破臉,一定會立馬親自殺過來,像上次一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知道無論如何,只要葉行舟想找她,是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只看葉行舟是想立刻找到她,還是覺得可以緩緩。
鬱溪看到街角一輛車匆匆開過來,打開的車窗後是江依漂亮的一張臉。
江依看上去已經比剛才鎮定了不少,遠遠叫她:“上車。”
鬱溪跑過去上車:“你哪找的車?”
江依簡練的說:“客戶。”
又是客戶?
鬱溪瞟了眼前座默默開車的司機,沒說話了。
這會兒天色暗了下來,柏油馬路漸漸變成了山路,車的遠光燈亮起來,也只能照透眼前的一小段路。
司機嘀咕著罵:“媽的這山路真夠難開的……”
離祝鎮越近,山路越崎嶇。
鬱溪卻感覺身邊的江依明顯放松了下來,剛才一路直挺挺坐著,這會兒恢復了軟軟沒骨頭的姿態,懶懶靠在靠背上。
直到祝鎮到了,江依帶鬱溪下車,跟司機道了聲謝,讓司機開車走了。
鬱溪忍了一路,終於忍不住了:“你欠人多少錢?”
江依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出來,在手背上叩了兩叩,心不在焉答道:“這不是你小孩兒該管的事。”
鬱溪問:“你回祝鎮,不怕債主追過來?”
“小孩兒你沒聽過一句話麽?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江依抽著煙嘴裡胡咧咧:“我現在沒錢還,我就跑回祝鎮躲著,那人住市裡,運氣不好才碰上,他又不知道我在祝鎮。”
江依猛抽兩口煙,剛才鎮定下來的情緒又有點煩躁的樣子。
鬱溪默了默,牽起江依纖細的手腕:“走吧,先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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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溪是肯定不能回她舅媽家了,兩人直接回了江依的出租屋。
她倆在醫院住了好幾天,身上又都有傷不方便洗澡,身上都有點臭臭的。
江依找了兩件乾淨T恤出來當睡衣,叫鬱溪:“你先去洗,頭上的傷別沾水,擦擦就行。”
兩人來到一樓,浴室的門依然懷著,鬱溪盯了眼壞掉的門鎖。
“小孩兒臉皮就是薄。”江依懶洋洋笑著:“放心洗吧,姐姐給你守著。”
鬱溪洗澡的時候,江依在外面抽煙。
今晚她情緒跌宕起伏的,這會兒回到祝鎮,抽著煙,總算又勉強歸於鎮定了。
她意外發現祝鎮能帶給她安定感,可能因為這兒太落後,跟外面像是兩個世界,讓她覺得離以前的生活很遠很遠。
她又抽了口煙,身後是鬱溪嘩嘩的水聲。
明明之前來祝鎮,真的只是想來一段時間而已,歸期早已定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心裡冒出不再回邶城的念頭呢。
她在外面抽煙抽的太安靜了,鬱溪叫了聲:“江依。”聲音很缺安全感。
江依說:“我在。”
她又抽一口煙,望著天上有點黃澄澄的月亮。
摸出手機看了看,葉行舟還是沒給她打電話。
江依的心更定了點。
她跑了的事那司機肯定已經告訴葉行舟了,葉行舟沒動作,應該就是看她還一直把手機帶在身上,覺得她不想撕破臉吧。
她估計葉行舟會緩一段時間,再親自到祝鎮來找她。
葉行舟從來都是這樣,很會把握人心。
江依決定,先在祝鎮工作一段時間,攢點錢。她的銀行卡被凍結了,在台球廳當球兒姐能養活她自己麽?目前看來,還是能生活下去。
那老了不能當球兒姐以後呢?江依想不了那麽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打定主意,就在祝鎮等葉行舟來找她。
比起葉行舟叫人帶她回邶城,她更希望葉行舟親自來找她。她想跟葉行舟談一談她不再回邶城這事,雖然她沒什麽談判的籌碼,但她可以什麽都不要。
這時鬱溪的聲音又從浴室傳來:“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