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邈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頓時落到了他身上, 秦邈也覺得有些不妥,默默閉了嘴。
秦溯和沈奕從玄音宮中出來的時候,沈奕突然上前一步,攔住了秦溯,“花神醫說二皇兄從來沒舊疾複發過?”
秦溯尚未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點頭點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那你當年出征的時候騙我說二皇兄舊疾複發,命不久矣?”
過去這麽多年,沈奕的記性依舊是極好的。
秦溯總算是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了,面上一邊露出恍然大悟來笑著安撫沈奕,一邊悄悄往後退,“安平,你聽我解釋。”
“秦子尋!”
沈奕一眼看出了秦溯想跑的意圖,“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
“真沒了!”
秦溯跟沈奕繞著柱子你追我趕,驚起不知多少花中的蝴蝶。
“安平!安平!”
人未到先聞其聲,秦溯的聲音從老遠就傳了過來,正坐在永安宮書房中的沈奕抬起頭來,去看看秦溯這著急忙慌要做什麽。
等沈奕出門的時候,正好迎上跑來的秦溯,“何事如此著急?”
“快瞧瞧!”
秦溯手中拿著一張圖紙,攤開了給沈奕看,“《大雍山河志》完成了!”
之間秦溯手中的圖紙足有書案大小,攤開之後,各種的山川河流,城鎮通路都在其上,一目了然,極為清晰。
沈奕同樣驚歎,手撫過這卷軸,歷經三年,這份不知道多少人用雙腳丈量過方才得出的巨製總算是完工了。
史無前例的版圖,每一寸都記載著大雍鐵蹄的豐功偉績,記載著曾有多少人為其前赴後繼,為之拋頭顱灑熱血,雖死無悔。
在沈奕看著這份卷軸的時候,秦溯的視線落在了沈奕的身上,將人輕輕攏住,“安平可願與我同行,共看這萬裡河山?”
沈奕回握住秦溯的手,“隨時奉陪。”
自蔥蘢少年,到萬人之上,她們始終相依相伴,從未分離,未來的這條路,她們也必將一同走下去。
秦溯和沈奕的腳步落在哪裡,日行數百裡的軌道車便鋪展到了哪裡,為這個盛世繁華更多了無數的可能。
當秦溯和沈奕一路南下又西行,到了南湘後再北上,沈奕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漠北邊關,不過現在已經成了舊址,繁榮的集市代替了慷慨悲歌的戰場,絡繹不絕的車馬代替了曾經的金戈鐵馬,各式各樣,來自各域,長得也不一樣的百姓同樣也不必再重複當年刀光劍影中揮灑熱血的將士。
站在已經老朽的城牆上,秦溯的手撫過那些刀劍的痕跡,眼眶不禁微熱。
現在的一切,證明了當年的鮮血沒有白流,現在的一切,就是對此地無數英靈最好的告慰。
沈奕沒見過慘烈的戰場,只是靜靜握住秦溯的手,她不知道秦溯當年經歷過什麽,但是她能做到以後始終陪在秦溯身邊。
“我們去一趟昆侖吧。”
秦溯反握著沈奕的手,看向遠方。
沈奕也不問為什麽,“好。”
從漠北西行,天越寒冷,沈奕整個人裹在雪白的貂皮雪裘中,旁邊是一身黑色的秦溯,兩個人站在雪山之上,望著這一片白茫茫的雪,同樣的茫然。
“長生殿呢?”
秦溯笨拙地拿出了那張地圖,再看看眼前,不禁扶額。
“那邊。”
沈奕勉強伸手戳了戳秦溯,指向了遠處一個勉強能看見屋簷形狀的雪堆。
秦溯攙著沈奕,慢慢往那邊挪動過去,等到了之後才發現,那竟然只是個大概只有三間大殿那麽大的地方,還被雪埋了半截,在這茫茫雪山上,若不是仔細看,當真是找不到。
命人清理了門口的積雪,秦溯和沈奕一同走了進去,抖下滿身的雪花。
“這難怪說心不誠則找不到,就這麽大點的殿,能找到才是奇了怪了。”
秦溯拍了拍沈奕身上的雪,又攏住沈奕的手暖了暖,“安平,冷不冷?”
沈奕倒也還好,她整個人都被包成了個粽子,裡面還有小火爐,算不得冷。
等眾人在殿中緩過之後,秦溯和沈奕才環視起這殿中。
殿中僅有六根圓柱,空曠到一眼就看得清楚,就連供奉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隻放了一張香案,兩個蒲團而已,如果不是外面的匾額上寫著長生殿三個大字,想來誰也不敢相信這竟然真的是昆侖山上大名鼎鼎的長生殿。
“陛下,外面又下起雪來,想來今晚得在此借宿一宿了。”
赤水從外面看過之後,回來稟報。
自從當年在浮梁救出青戟和金棲梧,秦溯便給她們二人賜了婚,也還了青戟的自由身,本來秦溯是想將赤水等人都安排下去,讓她們自己選擇前程的,但是赤水不走,便也一直留在了秦溯身邊。
聽見赤水的話,秦溯和沈奕倒也不急,反正在來時就已經想過這種可能,也早已備下了充足的乾糧和禦寒的東西,只是耽擱一宿而已。
“先去讓人將火升起來,今晚借宿此地。”
秦溯下令,赤水前去安排。
等秦溯回頭的時候,就看見沈奕正在仰頭看著原本應該有供奉的地方,“安平,這長生殿似乎是荒廢了,我們還拜嗎?”
沈奕拉住秦溯,面上浮現出些許笑意,“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