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他覺得龜茲就是女國。”
莊申摸摸下巴,搖頭說道:“不,不會。如果我沒有記錯,舍利盒上龜茲國王的頭是扁的,而客人不是。如果客人頭扁,我不會覺得眼熟。”
白慈好笑,“這和頭圓頭扁有什麽關系?你在說冷笑話?”
莊申笑了一下,解釋給她聽。“龜茲有個傳統,貴族新生兒出生不久就要把腦袋壓壓扁,有人解釋說是為了區別貴族和奴隸,確切的原因不明,但是這一點是有文字記載的。”
既然龜茲國王宴請客人,客人是女國的王,那麽女國便不是龜茲,也就是說,這裡還不是女國。
那要怎麽去女國呢?
“白嬤嬤,下面我們要怎麽做,該怎麽走?”白慈問白淨識。
白淨識苦惱地說她不知道。“我只知道先要進入衛城,然後用小芷的鮮血引路。照理說海市蜃樓的出口就該是衛城。”
所以這裡會不會就是衛城呢?
“大谷光瑞的記載裡提到,有個女人為求人救女國上下帶探險隊進入衛城。探險隊為眼前所見的黃金寶藏所迷,把金子搬走,同時也把那個女人殺了。記載裡沒說把人埋了,如果埋了,一定會提一筆。當時大谷光瑞一定光顧著挖寶裝箱,沒功夫理會屍體。”
說到這裡,莊申聽到阿拉丁的聲音。
她伸出頭去,阿拉丁朝他揮手,“前面發現了很多骨頭,要不要去看看?”
“就來。”
阿拉丁嚇她,“死人骨頭哦。”
沒嚇到大的,卻嚇到了小的。
白慈覺得手上一緊,白芷聽到死人骨頭,用力抓住她的手。她虛踢阿拉丁一腳,“嚇我女兒幹嘛。”
“呀,沒注意沒注意。對不起啊小芷,我是想嚇莊莊的。”阿拉丁忙同白芷道歉。
白慈又罵他。“莊莊是你叫的嘛。叫那麽親熱幹嘛!是不是不安好心。”
阿拉丁答:“是,是,是。”
阿拉丁說很多骨頭,倒是一點不誇張,好幾間房子裡隨便一挖就是一堆骨頭。
他們到的時候,海塞姆和蘇裡唐都在,雙方各有手下蹲著辨認骨頭。
“這是羊的肩胛骨。”
“那是腿骨,馬的。”
“還有肋骨,羊馬牛都有。一定是烤肋排。”
“謔,吃得不錯,雞骨頭。”
初步看沒有人骨,以羊牛馬為主,雞為輔,還有各種核桃殼,數以萬計。
蘇裡唐陰惻惻的嘲笑,“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和尚吃素嘛,這些燉羊肉,烤羊排,酥爛爛的馬腿,燉小雞是怎麽回事呀。異教徒果然是魔鬼,說一套做一套。誒誒誒,海塞姆,你有沒有聽說過這裡曾經挖出來一具懷孕女屍啊?不知道是哪個和尚的淫種。難怪後來這片土地上的異教徒都消失了,一定是受到神的懲罰。”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別說是虔誠信徒白淨識,就是不敬鬼神的白慈也連連皺眉。
反而是莊申看著他微微笑。
蘇裡唐被她看傻子似的微笑激怒,怒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記得誰好像說過一句話,用在你身上正合適:你的問題主要在於書讀得不多想得太多。”
蘇裡唐炸毛,“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和尚難道不吃素?”
“準確的說,南梁之後,中原的僧人才不吃肉,開始吃素。請注意,這裡指的是大乘佛教。而小乘佛教本身沒有禁止僧人吃三淨肉,有個說法叫食雜三淨。所謂三淨肉指的是不見殺不聞殺不疑殺的肉。而龜茲僧人,修得多是小乘佛法,吃肉沒有違背經典。再告訴你一點,那些核桃都是燃燈供養,心燈到神燈,水果到神國,一邊獻佛,一邊食用。”
與莊申從容自信侃侃而談形成鮮明,蘇裡唐惡狠狠地說:“那懷孕女屍呢?你總不能強詞奪理說小乘不戒色吧。”
“如果你多了解一些,就會知道,那女屍不止懷孕,還流產。可能死因就是流產。我記得女屍出土的地方,來,我們去現場看看。”
辨清方位,莊申反客為主,一邊往塔葬的地方走一邊說:“發現女屍還是因為那年發大水衝垮了一整片塔呢,那是哪一年?哦,1978年……”
話音剛落,一片沉寂,她終於發現違和之處。
蘇巴什佛寺遺址早已經過多次發掘整理,無論是核桃還是女屍早已出現在考古報告裡。考古隊當然不可能把骨頭和核桃殼丟在原處不帶走。可為什麽它們還在?
那具女屍也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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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茲是庫車音譯的一種寫法,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地名都會用別稱指代。
第108章 龜茲女屍
從僧房所在到塔葬處有一段距離, 莊申走幾步回頭看看白家三人,被阿拉丁嘲笑沒有斷奶。
她沒把心底咯噔一下的顧慮講出來,有些事需要驗證。一行十來個人或行或笑半點沒意識到怪異之處,但是很明顯,海塞姆敏銳,與她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他什麽也沒說,和莊申交換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些吃剩下的骨頭和核桃殼真實存在,大家親眼看到親手摸到,不會有假。那麽東西是哪來的, 誰留的?
有一種可能, 這些骨頭和核桃殼是當地人留下的。所謂偷吃沒擦乾淨嘴,隨地亂丟果皮。很常見的一種情況,畢竟莊申從進來到現在沒見到一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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