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撅嘴。坐船有什麽了不起。
好吧,莊申又說,“你聽過徐福帶八百童女童男出海找長生不老的故事嗎?”
“聽過。毛毛說了,長生不老太無聊。”想到毛毛,小女孩的眉毛快皺到一起了,“莊莊,我想毛毛。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呀。”
“小芷,你很快就能見到她的。”阿拉丁插嘴道。
莊申一揚眉,難道是內部消息。
只見阿拉丁笑眯眯地說:“你做夢就能見了。”
白芷鑽進莊申的懷裡不想理他。
莊申說:“騙孩子,缺德。你們這些人,連孩子都欺負,毫無人性。”這句話她說得特別響亮,就是為了讓前面船上的人聽到。
蘇裡唐也不是吃素的,大聲說:“弱小就要被吃。沒聽過母老虎帶小老虎出門,獅子把小老虎吃掉的故事嗎?”
莊申說:“略有耳聞,在動物世界裡。”
阻止兩人吼來吼去的是河水。兩艘衝鋒舟順流向前,水波蕩漾之間,竟漸漸顯露出淡紫色發亮的圖案。
“那是什麽?”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那是蓮花。”白淨識合十說道。“引路蓮花。”
第106章 斷垣殘壁
三千世界眾生因欲望托生, 淨土的聖人是蓮花的化身。
佛與菩薩坐蓮台,結跏跌坐稱蓮花坐勢。
西方極樂世界叫蓮刹, 喻為清淨無塵的蓮花界。
佛有四德, 常、樂、我、淨,蓮有四德, 香、淨、軟、萌,見蓮如見無上清淨法。
修行如涉水,佛法即竹筏, 蓮是引路明燈。
舟行河上, 佛國神跡乍現,衝鋒舟上的人神情各異。
白慈、莊申驚訝。白芷興奮。白淨識合十誦經。
海塞姆、阿拉丁與蘇裡唐詫異。
其余瑪尼教徒各個禱告,驚恐高呼:尼瑪真神。
蘇裡唐粗暴地打斷白淨識念經:“閉嘴。”
白淨識緩緩說道:“你怕了。”在蘇裡唐發怒之前閉口沉默。
顧忌一人翻船, 全船遭殃, 蘇裡唐沒有發作, 冷笑道:“異教徒的幻術。”
與其說是幻術, 海塞姆倒覺得像是投影, 但是他們如今在水面上, 四處無遮無攔。
衝鋒舟經過檢查,船底不會有投影設施, 也不可能是天上衛星投影。拋開神跡,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在水底下搞鬼。如果是,大手筆。以海塞姆的人力和財力不難辦到。這樣倒是連越野車突然下沉不見蹤影也能解釋得通。
但是誰會做那麽無聊的事情?如果近年來有人在此地搞那麽大的工程, 他不會不知道。
難道是幾百年前的工程?
海塞姆搖頭否認, 幾百年前怎會有如此發達的科技。
思索間, 朝後看去。毫無信仰壓力的莊申一手扶著船沿,一手伸入河水摸那悠悠蕩蕩的蓮花水波紋。而他的手下阿拉丁不自覺伸出手,做好隨時發生意外去拉她抱她的準備。
蓮花沒有實質,用手去摸也沒有發生可怕的事情。若非有小芷的存在,莊申傾向認為是投影。
現在麽,就當是菩薩的神跡好了。至少說明,路走對了。
剛坐好,在身上擦乾水,就聽到白慈叫她:“小申。”
清脆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在一片驚恐壓抑的求神禱告中倍感突兀,像是大雨裡沉悶陰鬱天空下的一道閃電,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只見她拉下頭巾,露出豐潤的嘴唇與鼻翼。“猴子撈月。”她說。
“去你的。”莊申呸她,露出半張臉,做個咬人的表情。
白慈咬著嘴唇輕輕笑,眼睛眉毛嘴角,連帽子的毛邊都染上了一絲絲的甜。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慈身上。
而白慈的目光穿透漸漸聚攏的霧氣,與莊申的交織在一起。
天地間,行舟上,仿佛只剩下兩個人。
天哪,又來了。小白芷捂住臉,悶悶地看了一眼兩兩相望的母親。
對瑪尼教徒而言,剛才那些來自於對未知,對異教徒的恐懼被突如其來的怪味狗糧噎走。
“你們……”蘇裡唐感覺怪異,才要出言譏諷,卻見後面那艘衝鋒舟只剩下隱隱約約的輪廓。
大霧將他原本的要說的話吞沒。“艾山。”他叫。“你們在後面?”
“我們都在,現在霧太大,看不清。這霧有妖氣。”
“那你要當心,突然出現個豬八戒把你給拖走。”嘲笑的聲音屬於阿拉丁。
驟然而起的大霧再次喚醒眾人的忐忑。兩邊取出對講機,調到預先約定的頻道。每隔幾分鍾,船上就有人互相說幾句話,表示彼此沒有消失。
莊申和白家三女沒有出聲,在緊張的濃霧裡,她們兩兩一處,見不到對方,心裡卻是一片寧靜。
剛才白慈那一聲,那一笑,落在心間,撩動心底片片漣漪。
環抱住女兒,莊申閉眼,調整呼吸的同時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聽覺。
周圍細小的聲音層層剝落,一呼一吸之間,水波一推一進。
咚。
不知不覺間,船靠岸了,依稀可辨是人工建造的碼頭。
手機信號正常,網絡正常。
眾人下船,分派武器,背上各自的背包。經過一段迷離的航行,腳踩實地的感覺特別好。
一到岸上,三方人馬各成一團,保持一定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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