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腳下用力把自己頂了上去。
“哦!不錯啊,加油,待會兒落地的時候小心點腳下。”
溫永寧提醒了一句,溫子薄站在下面,看著最上面的女孩,微微蹙眉。
是他看錯了嗎?剛剛阿言臉上的那個表情。
溫言沒管下面大吵大鬧的某個人,她只能一點點挪動著把自己全部的重量壓在磚瓦上,只不過這一個動作,錦繡衣服上沾染上的灰色越來越多,她也慢慢壓不住越發加快的心跳聲。溫言想都不用想,自己現在一定是一副狼狽至極的樣子。
咬著牙撐起自己,溫言暗罵道:這個混蛋……
確實混蛋老天爺就是為了讓溫言記住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好巧不巧溫言腳下的一塊磚瓦突然裂開了,像是連鎖反應,連接在一齊的瓦片也一樣裂開了,等溫言注意到事情不妙的時候,她已經失重了。
什麽,怎麽會……
下落的那一刻,溫言看到了萬裡無雲的藍天,柔軟的微風拂過她的全身,世間萬物在她的眼眸中放慢了腳步,就像時間解開了鎖。女孩看到了一隻白鴿直直飛過她的頭頂,自由翱翔的飛鳥,只不過扇動了一下翅膀就沒入了雲中,可溫言覺得它是飛去了自由的國度。
在護著頭迎接最後衝擊的最後一秒,女孩在想,她要是有一對翅膀就好了。
白色的羽毛徹底消失在蔚藍天空的最後一秒,琥珀色的眼底失去了一切。
但……
“你沒事吧?”
飛鳥回到了囚籠中。
第31章
“……”
“殿下!”
眼睫微顫,花圃前的那人終於轉過頭來,洛寒玨咽下話,她望進那雙眼眸去看,裡邊已經沒有她剛才看到的恍惚失色了。
洛寒玨的心定了定,她為等會兒的事情有了準備。
溫言看著洛寒玨,表情更像無奈:“怎麽?你為什麽要一直叫我。這麽近的間距,你這聲量高得快把我耳朵都穿炸了。”
立即,洛寒玨就給了個說法:“殿下,再往前走就要進亭了。”看出少女的不解,女將話頭松動一下,再開口時聲線冷冰,又像極了警告。
她說:
“我們應該止步於此了。”
只是幾個字,溫言卻聽得不自覺皺起來眉頭,
“哼,你這說得真有意思了。這亭又有什麽不好進的。這園裡都是正常開放,就算不是本王,但凡入園的,隨處都是開放的公眾場合。”溫言奇怪,她不明白洛寒玨說這話的含義。
接著,女人就抬手往溫言的身側指了指。
小王爺的視線隨著去看,那處草木茂密的地方立著一塊實在不顯眼的石碑。
看清上面的刻字,溫言就了然了。
——求緣寺。
回過神來,少女也明白了洛寒玨的意思。
也不知是誰想出的法子。
以這涼亭為入口,打通了這百春園旁邊那座坐勢低矮的山丘,一道長長的山路就連貫出來了。
山那頭,是一些廢棄的寺廟。
而“求緣寺”,更是詞言統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現了一群信男信女,傳言說山頭上有一座很靈驗的寺廟,只要在寺廟背後的那棵老槐樹上掛上姻緣符,滿上足足三月,月老就會連上那交結的符,命中的紅線就會纏繞。
自此,掛上符的有情人就可以永永久久不分離,白頭偕老至余生。
很有趣的說法,可惜某個堅持身體力行,實事求是的榆木腦子總是對這些虛妄的東西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就是一群閑的無聊的文人騷客話本裡聊出來的臆想。
溫言看著那石碑上的青苔,蒼勁古樸的刻字,都是歲月悠久的痕跡。
她有些不屑,倒是這些能證實那些事情也不是空口無憑出現的胡言亂語。
身後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同側了,卻沒發出一點聲響,溫言早就不驚訝了,稍稍偏頭,細軟的發絲微晃,她透著這點間隙觀察起女人的反應。
溫言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洛寒玨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尤其是現在並肩站著,那股疏離冷卻的氣場更甚,比她值得稱道的冷豔還要銳利傷人,不可無法接近。
沒有任何異常。
溫言轉動眼珠,她在自我分析利弊,這種男女去的地方她們也應該離開了,剩下的時間裡還有很多處地方沒晃過,難得抽空出的一天,在這裡耗時怎麽看來都是不對的。她一點點想著,眼睛一眨不眨向旁看。
可惜袖下的手指攥得齊緊。
只不過一小會,她就想得多了,心裡充實了一片混沌,亂麻一樣的紛紛擾擾。
溫言看著女人明晰的側顏,她隻覺得後腦那塊舊傷像是有人在上面拿著小錘敲,一點一點地,就這樣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脫出了口。
洛寒玨有些悵然地閉起眼,以往做了那麽多的事,親密曖昧的,可惜到了計劃的這一步,她莫名生出了膽怯的軟弱,洛寒玨隻覺得比起溫言的嫌惡拒絕,還不如就此結束計劃。
女人摸著袖腕粗糙的紙面,只是有些可惜了先前求來的符樣了。待洛寒玨再睜眼,比起她的退卻還要快的,是那個年輕的聲音響徹在耳畔。
“我要上去看看。”
“洛寒玨,你和我一起去。”
洛寒玨一怔,神色瞬間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