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揚起的白帆,仿佛是在長河中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河水輕輕地拍著船身和船舷,船在水中穿行略快,如同燕子一般。
……
在船上的日子無聊的很,好在樂嫣和逄枝都漸漸放開了,肯和紀雁安一起玩,宋憶則一直沉迷於讀書,時間倒也過去的飛快,第二天的傍晚時分,官員高興的跑過來向紀雁安稟報,前方可見的那嗚嗚泱泱站了一群人的地方,就是岸了,也就是到了松州。
紀雁安激動的站起身來,看了看遠處岸上的確站了好些人,想到自己終於可以下船了,便抓緊跑去找宋憶。
宋憶也剛剛放下書冊,見紀雁安踏著落日余暉而來,激動的告訴自己到家了,這個時候的宋憶,心軟的一塌糊塗。
“嗯,我們到家了。”宋憶順著紀雁安的話說,唇角微微勾起,紀雁安看她居然不激動,連忙拉著她到屋殿外,外面水波漣漣,落日余暉打在水面被照映在了人們的臉上,遠處的山連連綿綿,松州這地界不冷,也是老夫人選在此處養病的原因之一。
微微寒風吹過來也不凍人,反而能叫人清醒,紀雁安笑的明媚似陽光,那身灩瀲藍色的長裙襯的她膚色勝雪,毛茸茸的領子蹭著她的小腦袋,一時間讓人挪不開眼睛。
“美人!你在想什麽?”紀雁安看宋憶出神,搖晃著她的胳膊。
宋憶回過神來,也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她躲閃著紀雁安的目光,轉過身去:“那就收拾東西。”
“哦……”紀雁安委屈的嘟著嘴巴跟宋憶去收拾自己的衣服首飾,等逄枝和樂嫣大包小包的提出來之後,船也已經靠岸了。
“小姐,請!”官員顯得異常激動,和幾個衙門捕快夾道歡迎紀雁安和宋憶來到松州,都要有上級領導來視察的意思了。
可這天下誰人不知當今太后不寵公主不寵妃子,隻寵著紀府大小姐,皇帝又孝字當頭,太后喜歡的他就喜歡,所以討好了這位主,基本上就是討好了宮裡兩位。
紀雁安不是不懂,可到底自己不是讓人服侍著長大的,根本適應不了這樣浩大的聲勢,這幾天身邊沒有幾個人伺候反而讓紀雁安覺得舒服。
“小姐,老夫人!”樂嫣在一旁先叫出聲來,紀雁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太太。
慢慢走近老太太,這才看到她身穿著桔色金絲長裙,披了一件米白黃起老線緙絲帶鶴氅,頭髮綰了個發髻,精致的雲鬢裡點綴插著金飾數不盡,腰間還掛了個錦緞香囊,華貴的晃了紀雁安的眼。
細細反應過來,這的確應該是紀府老夫人的穿著用度。
“祖母!”紀雁安先入為主的跑過去,她從紀淮口中知道原主深受老夫人喜愛,想必主動上前撒嬌沒有什麽錯。想罷,紀雁安放心的將自己撲入老夫人懷中。
宋憶和樂嫣逄枝隨後才到,各自行禮過後看著祖孫倆膩歪。
“祖母的好雁安,終於想起來祖母了?”老夫人笑的皺紋都擠在一起了,抱住紀雁安就不撒手,整個人被紀雁安撞的一晃,腦袋上那些簪子步搖互相撞著,也是吵鬧。
可能上年紀了都喜歡熱鬧的,老夫人身邊也圍著一堆老太太,只是穿著明顯不如老夫人富貴,頭上多幾支簪子就算不得了了。
那些老太太見紀雁安來了,也都奉承著,都說紀雁安出落的越發好看了,連帶著樂嫣和逄枝都誇著,只是宋憶冷冰冰的氣場一散發,倒叫那些人不敢與她對說一句,總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好相處。
“外面風大,不然我們回家再說?”紀雁安簡直疲憊於應付這些老太太熱情的“問候”,隻想拽著老夫人快點跑,可惜自己不認路,全憑老夫人帶著。
“也好,雁安舟車勞頓,和祖母一起回去休息。”老夫人一發話,那些老太太完全不敢說話了,各自被丫鬟扶著就回了各家,浩浩蕩蕩的場面終於是散開一些了,湖邊碼頭那些洗衣服的大小媳婦還猶自洗的歡樂,再落日之下,一派農家氣氛竟顯現出來。
不愧是遠離京城的松州,不僅沒有那些公子哥在街上耀武揚威,也沒有那麽多的侍衛巡邏,街上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恐怕這裡最尊貴有地位的也就是發跡之後的紀家。
紀家祖籍就是在這裡的,後來紀永寧發跡了,接連升官去了京城,只是留了間剛剛蓋好的大宅子。今年開春老夫人身體犯了老毛病,想著來老家休養休養,這才一去就是許久。
回老宅的路上,宋憶自己一輛馬車,紀雁安則和老夫人坐一輛。
紀雁安一直在關心老夫人,她並不只是單純想利用老夫人對自己的寵愛而救出來宋憶,她也確實想替原主盡一份做子孫的孝心。
“雁安此次來……恐怕不是單純為了看看祖母吧?”坐在馬車上,老夫人握著紀雁安的手,那保養得當的手輕輕撫摸紀雁安的稚嫩的雙手,寵溺的看著她。
紀雁安被戳中心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就感覺心口一噎,是什麽讓這樣一位該頤養天年的老夫人看的比什麽都通透。
“是不是因為那個叫宋憶的小姑娘?”老夫人再次戳中紀雁安的心口,可她半點失望也沒有,還是眸光亮亮的看著紀雁安。
紀雁安羞愧難當的點點頭,甚至有點想把自己的手撤出來,可老夫人不給她機會,就是抹著眼淚笑著:“其實,你們這些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啊,我都知道。可是我寧願想成是我的好孫女來看我,順便說說事情,這樣大家都能舒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