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雁安愣住了,在她的眼裡,老夫人應該是風華萬千,是上一屆宅鬥的獲勝者,應該是眼眸明亮差一點就看透紅塵是非的人,卻不想今日一見,竟是還在為親情所羈絆的人。
與其說是羈絆,不如說是在意,老夫人不反感紀雁安為了別的事情而來找自己,甚至在知道了她目的後還能很開心。
紀雁安也早該想到,老夫人之所以能成為上一任宅鬥冠軍,一定是不乏手段心機的,她就算退居老家養病,卻還是安插著人手在紀府,紀府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知道,又遑論下毒這麽大的事。
“祖母……雁安心裡一直記掛著您的,我……”紀雁安說不下去了,自己也只不過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按理說和面前這個老夫人可以說是毫無乾系,又怎麽可能日日記掛著她。
老夫人擺明了也不信,可她還是很高興:“那雁安便說說,宋憶下毒的事?”
見老夫人這麽快就切入正題,紀雁懵逼的看著她,連忙搖搖頭:“不了祖母,我們先回家休息,明日再論吧。”
老夫人笑了笑,手繼續放在紀雁安的手上,頭上的金簪不再搖晃,整個馬車內安靜了許多。
有長輩坐在一旁,紀雁安不敢掀開簾子看外面,只是聽馬蹄的聲音踏在地上,路旁街上的小販還在叫賣,誰家門口的孩子互相嬉鬧,笑聲傳入了紀雁安的耳朵。
不知道為什麽,在紀雁安腦海中構想出來一派鄉間熱鬧的情形,而自己和宋憶握著手站在那裡看。
宋憶?紀雁安想到她腦袋就有點亂,這個孤僻桀驁的女主看起來也和原書不太一樣,而且自己腦子裡為什麽全是和宋憶he的劇情啊!!
紀雁安眼珠子亂轉,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心就是靜不下來,要不是老夫人的手還握著自己的手,紀雁安都想要拿帕子出來解壓了。
好容易熬到馬車徐徐停下,回憶著自己先前瘋狂充電的禮儀,這個時候紀雁安應該先下去然後給老夫人打著簾子。
一套禮儀下來,老夫人很滿意的下了馬車,倒是把紀雁安累的不輕,進門的時候是老夫人先進,於是紀雁安有了充分的理由站在門口等宋憶下來。
宋憶白皙的手撩開簾子,先把腦袋探出來,一根梅花簪子簡簡單單綰在頭上,和老夫人滿頭華貴的金簪又是一種不一樣的風情。
老夫人雖戴的飾物多,卻也都是成套的,成色也好,總歸是比很多同齡的老夫人要有排面多了。
好看雖好看,紀雁安還是覺得看宋憶更為歡喜。
“我可想死你了!!”紀雁安三步並作兩步,跑步帶起一陣風來,直直的撲入宋憶懷中,也小心翼翼的閃開了她左肩的傷口。
“人還健在。”宋憶輕輕接住紀雁安,忍著笑意說罷,直接把紀雁安聽懵了,反應過來也不是很詫異了,她早就知道宋憶自帶吐槽功能了!
二人並排著走進老宅,老宅給人的感覺不輸紀府,甚至可能因為有了年歲的沉澱,屋子顯得更加威嚴了,門前的兩座石獅子雖已落灰,卻威風不減,震懾整條街道,彰顯著主人家的地位。
紀雁安上下打量,那老宅裡面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庭院中不染一塵,雖在冬日枯萎的樹木花草也沒有被擱置,而是有專門的丫鬟照看,各自有條不紊,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燭火也被點燃,漫步庭院之中,只剩下心中的靜謐了。
紀雁安和宋憶都是身著藍衣,走路靠的又近,老夫人回過頭來找紀雁安的時候,竟沒有一眼認出。
“真好,宋姑娘也出落的如此標致。”老夫人閉口不提她的身份,只是把宋憶當做紀雁安的朋友來對待。
宋憶客氣一笑,並沒有說什麽跟著老夫人就進入了擺好飯的偏廳,飯菜熱氣騰騰,仿佛是老夫人掐準了時間吩咐人做的一般,紀雁安依老夫人言坐在了她身旁,為了打消尷尬,竟也把宋憶拉到自己身邊。
老夫人舉筷吃下第一口,余下人也紛紛動筷,樂嫣和逄枝本不能上桌的,可老夫人總覺得人少不熱鬧硬要她們湊數。
幾個人膽戰心驚的吃完這頓豐盛的晚膳後,老夫人照例喝茶,可眼睛一直看著逄枝和宋憶。
“雁安能來,想必也是為了宋姑娘的事情吧?前些日子雁安落水一事,我也在暗中查著,的確和三小姐紀童安脫不了乾系,那這次下毒的事呢?”老夫人目光太過於犀利,看的逄枝又是一陣害怕,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不完整話。
“老夫人問什麽你便答什麽。”宋憶冷冰冰的聲音提醒著逄枝,她是唯一一個敢在這個時候直視老夫人目光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出聲的人。
逄枝聞言,許是也想到了紀童安當初是如何打罵嚇人的,心一橫眼一閉,將頭撞的咚咚響,來龍去脈都從她的口中吐露,老夫人全程端著一盞茶,表情幾乎沒有變化。
紀雁安在一旁看的著急,總想著補幾句進去,還是被宋憶用眼神阻攔了,逄枝一口氣說完,老夫人的茶也喝完了,紀雁安連忙添上。
“紀童安會反擊,她能買通你一個丫鬟自然也能買通別的丫鬟,光逄枝一個招供完全定不了她的罪,應該要有些別的證據才好。”老夫人冷靜分析,她沒有說過一句不相信宋憶的話,而是也跟著紀雁安的思路去扳倒紀童安。
“我紀府要的,不是那起子只會背地裡搞手段的醃臢小人,而我們自己要想扳倒這樣的小人,就要讓所有人服服氣氣。”老夫人袖子一甩,站起身來,那雙渾濁卻霸氣的眼睛盯著門外,金簪相撞,發出不小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