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丁蘭早先從胖尼姑口中聽說了言素素的身份,好像是個長公主的寵妾,似乎皇帝對她也有意思。
她心中產生疑問,一個只知道靠肚皮賺錢的人,真的能放下身段去幹活,真的有魄力去帶血反抗,只為了吃一口肉。
言素素沒注意她好奇的目光,把好消化的肉粥給她,她洗乾淨手,去吃即將送給慧明的糖醋口肘子。
系統:“你甚至不願意分給我一口。”
言素素吸溜一聲把皮吞下去,五髒六腑都舒服了,粲然一笑道:
“我甚至連味道都不想給你嘗。”
系統:????
聽聽聽,這叫什麽話?
要是哪天你當上企業家了,頭一個被掛路燈的就是你,
在佛像下面吃肉,言素素沒有愧疚和不安,甚至對佛像比個wink。
佛像:……
真糟心。
言素素吃飽喝足後,□□從裡間走來,手指上一顆碩大的碧璽戒指,若換成米,可以讓一家人吃六年之久。
言素素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
哪有那麽多算計和權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小算盤都是虛假的。
言素素從袖扣摸出了一把砍柴刀。
……
祝半雪坐在窗邊遙望外頭被雪覆蓋的梅花樹,後面一身黑衣的侍衛跪在地上,低聲道:
“暫未找到藍夫人。”
祝半雪生生捏碎了建盞,冷聲道:“繼續找。”
吳家嫡子在院子裡和小倌咿咿呀呀,蒙住小倌的眼睛,讓人去摩挲找他,他則是躲在一處太湖石後面,發出嘿嘿的笑聲。
祝半雪額頭青筋畢露。
秋華道:“殿下莫急,一定能找到藍小姐,吳公子想來隻對小少年感興趣,吳閣老的意思尚不明確,想來不會讓公子強行成為駙馬。”
且不說皇帝的意思,就連吳家人都覺得荒唐。
太后常年抽大煙,人早就被掏空了,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跟隨的人自然各有各的想法。
祝半雪的臉色沒有好轉,不一會有個黑衣侍衛送來隻鴿子,腿上被綁住信件。
鴿子發出咕咕咕的叫聲,紅眼睛激靈地瞧著祝半雪。
侍衛半跪在地上,道:“屬下在府邸門口撿到它,想來是送信的鴿子,請您親啟。”
一般的密報會先送給暗衛的人,由他們統一整理回報,少有直接飛到府邸門口。
祝半雪的注意力全在那棵梅花樹上,在年前,藍音景曾經用雙唇含住她肩膀上的梅花瓣,巧笑嫣然,至今難忘。
她的小妻子,離開她該如何生存?
被人欺負也不曉得反擊,只能被動地任人盤剝欺辱。
好似有人用刀子在捅祝半雪的心臟,她幾乎喘不過氣,只能堪堪維持住面上的端莊。
她轉過身,手指輕微顫抖地解開鴿子腿上的紙條。
注意到那隻鴿子並不是他們專門訓練成的信鴿,毛色駁雜,眼睛也不夠純粹,像極了市場上隨意買賣的低劣品種。
紙條上有淡淡的檀香味,祝半雪心裡產生一絲悸動,咬住舌尖讓自己不至於太激動,顫抖著指尖打開紙條。
長姐親啟——
篇幅有限,恕我失禮,我位於一處山巒腳下尼姑庵,氣候嚴寒少雪,山腳下有一珍饈閣,蠻族物件美食頗多,能瞧見長城,附近有打量銅礦產出,望長姐素來。
在紙條最下面有寫明日期,距離現在不到十二個時辰,加上鴿子在路上耽誤的時間,大約是靠近京城的周邊位置,根據上面給出是信息好好篩選一番,很快就能得出結論。
祝半雪的心安下幾分,讓下面人立刻兵分多路去排查。
祝半雪的一隻手按住噗噗直跳的心臟,她淡聲道:“備車,進宮。”
天知道她從秋風湖莊子出來後,許久都等不到人,皇宮裡找了一圈後,沒有消息,慈寧宮乾脆不開門,突然阿依吐露被人劫走,邊關傳來戰況,不得不分心去處理。
在馬車中,祝半雪的視線聚焦在空余的座位上。
尋常時間,藍音景會坐在那空位上,然後把雙腿放在她腿上,亦或者直接坐在她身上,雙手環抱住她的脖子,在狹窄的空間中,全是二人身上好聞的雪松香味。
現在隻留下空空蕩蕩的車廂了。
祝半雪的手指放在胸前,緊緊抓住帶有體溫的錦鯉玉雕,在燭光下好像會遊動,身上的鱗片栩栩如生,就像是藍音景曾經摸過龍鱗。
祝半雪心頭是一片焦躁,她眉目間的戾氣叫人心頭一驚。
她打開落鎖的宮門,駕駛馬車直入了慈寧宮,這裡也落鎖了,身邊的小太監直接用小臂長的斧頭砍斷門鎖,應聲落地。
巨大的響聲激起飛鳥,慈寧宮突然活過來,蠟燭一盞盞點燃,裡面發出窸窸窣窣的騷動聲。
祝半雪冷眼旁觀,在身邊侍從的開路下,緩步走入寢殿中。
昏暗的寢殿是怪獸的巢穴,裡面冒出腐朽的氣味,所有門窗緊閉,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太后半躺在床榻上,身上覆蓋了一層錦被,面前是燒得正旺的炭火堆,年邁褶皺的臉上是恍惚的享受。
在吐息間的煙霧中,她好像變成了可以左右朝政的垂簾太后,皇帝變成了手下的傀儡,長公主被奪取所有權柄圈禁在府邸中,她變成了帝國中最有權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