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煙嘴上沾上了她帶有奇怪味道唾液,牙齒在長期吸煙下變得像把梳子,上面是洗不乾淨的黃色汙漬。
光是看一眼,這老太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是個披著人皮的,只知道抽煙的怪物。
祝半雪站在她面前,一身寒氣,周身肅殺之氣難掩。
“聽說你把藍音景送去了寺廟中。”
太后身邊的太監宮女瑟瑟發抖跪下,麻木如傀儡的人只求長公主可以放一條生路。
太后在迷幻中尚未清醒,鼻子中冒出嗤笑,道:
“不過是一個小妾,值得你注意?”
“哀家把先帝寵愛的淑貴妃也給送進去了,想知道人在哪裡嗎?”
太后用慢悠悠的逗弄小孩子的語氣對祝半雪道,每一張嘴,嘴裡都泄露出難聞的詭異臭味。
外人無法想象尊貴皇宮中,受到萬人敬仰的太后會是個只知道在床上抽煙的廢物。
很少有人知道太后以前不是這樣,她也曾經野心勃勃,想過用親情和倫理綁住皇帝和長公主,但未曾想到,皇帝對所謂嫡母完全不放在眼裡,每日除了處理奏折談論國事之外毫無興趣,長公主乾得更絕,讓太后習慣使用用外邦進貢的大煙。
縱使太后有再多歪門邪道的想法,只能擱置不前。
太后渾然未決,笑呵呵道:“一個小妾就能讓公主發了瘋一般來哀家這裡,嘖嘖,真是不穩重啊。”
“哀家也不是不能說,但前提是公主和吳家那小子結婚才行。”
“你說哀家說的對不對?”
祝半雪手上有太后聯系南蠻的證據,她交給了哥哥,但太后就是太后,沒辦法把她給處理掉,二人確實有點頭疼。
面對太后戲謔的目光,祝半雪也笑了,做了個手勢,讓後面的太監把提純了的大煙全部塞到她煙槍裡,點燃——
一個太監用手遏製住太后的後脖子,另外一個把她象牙煙嘴強塞到她嘴裡,順便用濕布蒙住她鼻孔。
祝半雪站在一處通風口,淡淡瞧著這一切。
她和哥哥小時候沒少被風華絕代的皇后娘娘欺辱,彼時的皇后娘娘會主動問他們:
“三公主,你父皇怎麽不去你母妃哪裡呀?”
“如果你父皇和你母妃同時遇到危險,只能活下來一個,你救誰?”
“三公主真漂亮,不如日後去南蠻和親吧,你母妃一定很樂意。”
一邊的嫡出二皇子總是會笑得前仰後合,小胖豬似的嘲笑他們。
祝鳴淵繼位後,太后收到了曾經二皇子的十根手指頭。
祝半雪嘖了一聲,真該讓她親生兒子好好看看太后吸大煙的樣子,想到這裡,祝半雪的眉頭挑了挑,心中並沒有多少喜悅。
太后撲騰掙扎在床榻上,梳理整齊的頭髮絲搞得凌亂,目光怨毒,為了爭取那一口空氣,只能無度吸進提純過的大煙。
秋華獻上帕子,祝半雪輕捂住口鼻。
眼看著太后要開始翻白眼,祝半雪淡聲道:“放開罷。”
巨量的大煙讓人中毒,太后本就蠟黃的臉頰立刻變得灰白,變得更像是紙扎成的。
太后的精神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她無法想象,眼前的祝半雪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膽子,難道不怕背上不忠不孝的名聲麽!
太后深深絕望看她,手上的煙槍裡發出濃濃黑煙,光是看著就恐怖。
太后腦中閃過一瞬間的清明,眼中惶恐不安,她究竟在幹什麽!
祝半雪用眼角看床上失落茫然的小老太太,懷念道:
“你年輕時候真好看。”
太后眼珠子在顫動,嘴巴張張合合發不出聲音。
祝半雪望著外頭的雪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恐怖的話。
“聽說你讓藍夫人跪在偏殿了,這天氣怪冷的,不如你去外頭青磚地上冷靜冷靜?”
祝半雪話音剛落,兩個太監架住太后的胳膊i,把人帶到白茫茫的雪地上,按住她膝蓋,咚——
人跪在地上,所有的太監宮女都低頭不敢看。
太后喃喃道:“我告訴你藍夫人在哪裡,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以……”
她可是祝半雪的母后!她怎麽敢!直到膝蓋落地,清晰的疼痛和冰涼讓她恍然回神。
她已經很久沒有給人下跪了。
祝半雪淺笑著搖頭,“我家姑娘已經找到了,不需要你的線索。”
“本宮這回來,不是為了和你談交易,也不是為了從你之口得到消息,只是來見見你,看你給我磕個頭。”
說到這裡祝半雪不禁失笑,刹那間,萬千風華不及她眉眼。
祝鳴淵站在慈寧宮的宮門前,鄭多寶瞧見這一幕,嚇得魂快要飛了。
“陛下,這——這怎麽行啊陛下!這可是太后,她——”
鄭多寶舌頭打結,眼睛瞪的比牛還要大。
刻在骨子裡的尊卑讓他恐懼,太后怎麽可以跪在雪地裡。
祝鳴淵眼中閃過一刹驚訝,最後無奈笑笑。
他或許曾經也怨恨過太后,但是她作為太后,只能最大程度限制她的權利,其他的皇帝就沒有想過了,或許是政事太繁忙了,讓他無心去處理這個給他和妹妹帶來千鈞一發危險的女人。
祝半雪沒在原地看太久,她對欣賞人落魄沒有興趣,心裡反倒是空落落的,加之藍音景不在,心中怪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