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辛書望著前面頻閃的燈,越來越覺得秦廷森說的故事沒準就是真的。
她有些發顫地吸了一口氣,越走越快。
但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停下,好像也變得有些快了起來。
阮辛書咬了咬嘴唇,當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好像逼近到她的身後的時候,阮辛書吸了吸鼻子,咬著牙齒轉過頭看向了身後——
看著阮辛書一臉嚴肅地轉回過頭來的樣子,楚鬱也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你是在做什麽?”楚鬱問,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她穿著夏季的校服,手裡還拿著一摞書本,看著和妖魔鬼怪不沾一點關系,甚至有些好看。
阮辛書看著楚鬱,幾乎是卸了力氣一樣有些顫抖地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於緊張,還是因為心情終於放松下來了,吐氣的時候,眼睛裡面也升起了一團霧氣,眨眼睛的時候眼淚就不知怎麽地落了下來。
阮辛書有些想要掩飾自己的眼淚,卻又沒有辦法掩飾,語氣也變得有些責怪,
“你走路怎麽不說話的?”
楚鬱看著阮辛書的眼淚,對自己的行為也產生了一絲懷疑,她沉默了幾秒,一本正經地問道:
“走路需要說話嗎?”
“要啊。”阮辛書抹了一下眼淚。
楚鬱看著阮辛書的臉上沒有擦乾淨的眼淚,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垂著視線,安靜地把手上拿著的東西遞到了阮辛書的面前。
“我剛才去問老師問題,正好看見你了,就想順便把這個給你。”
阮辛書看著楚鬱手裡的那個熟悉得不得了的素描本有些恍惚。
她愣了幾秒,又抹了一下眼睛。
……服了。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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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睜開眼睛。
她想著坐了起來,感覺頭腦有些昏沉,一時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中。
床頭的震動一遍又一遍地響起,阮辛書發現是自己的電話在響。
阮辛書咳了一聲,接起了電話,“喂?”
開口的一瞬間,阮辛書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像是吞進了刀片一樣疼。
這個症狀她很熟悉,熟悉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應該吃什麽藥。
“又感冒了?”方希宿問。
阮辛書揉了揉自己的喉嚨,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可能吧。”
她看了一下床頭的鬧鍾,似乎已經響過了一次,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按下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距離楚鬱到她工作室的時間還差半個小時。
“多久睡的?”方希宿在電話另一頭問。
“九點啊。”阮辛書想了一下道。
方希宿聽了阮辛書的回答很生氣。
“熬到早上九點才睡?你的時間是跑到另一個半球去了嗎?”
“……”阮辛書按了一下太陽穴。
方希宿和她太熟了,以至於這招已經不管用了。
阮辛書沒有接話,拿起電話起身走到了冰箱面前,冰箱裡基本什麽也沒有了,只剩下一顆快要壞掉的洋蔥和不知道多久以前放的啤酒。
阮辛書從冰箱旁邊的紙箱裡抽出了一瓶礦泉水。
她長久不答的沉默肯定了方希宿的猜想。
方希宿打電話本來是問阮辛書今天怎麽還沒有到工作室的,但是現在只能有些生氣地在電話那頭拍了拍桌子,桌子被拍的聲音十分有力地從話筒另一邊傳了過來。
“我上個星期怎麽說的?怎麽說的!”
“……”阮辛書把礦泉水倒了一些進水壺裡,然後放在了爐子上打火。
方希宿知道她不會回答,於是大聲道:“我說降溫了,你要注意身體,不要感冒了。”
——她這樣說過嗎?
阮辛書感覺自己記憶力下降了。
“對不起。”阮辛書歎氣。
方希宿不聽她敷衍的道歉,並繼續找原因,“你這樣晝夜顛倒,飲食又不規律,怎麽不生病?”
其實阮辛書也對自己的生活作息也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但是,她也確實加了衣服,家裡也提前開了暖氣。
可是她的身體就是這樣,身體的事情哪能那麽隨心所欲呢?
“改不過來。”阮辛書的聲音還是沙啞的。
方希宿聽著她那頭的聲音,長長歎了一口氣,“去醫院了嗎?”
“我不去醫院。”阮辛書很討厭醫院。
阮辛書小時候也常常感冒,每次感冒她爸就會帶她去醫院輸液。
她爸是個十分粗糙的理工男,自己生活得很粗糙,連帶著自己的女兒也活得十分粗糙。
他覺得輸液打針是治療人的最快最好的方法,於是每次生病,就送阮辛書去醫院打一針或者輸液。
他是個只有在女兒生病的時候才會送女兒上學的父親。
每次去完醫院,他接著就罕見地用車載著阮辛書去學校。
有時他會在送她去學校前帶她吃一頓飯,但不變的是他會在學校門口叮囑她好好上課。
到現在阮辛書也不清楚,那個時候她爸到底是在關心自己,還是怕自己逃學不去上課。
她只知道醫院裡有消毒水的味道,血的味道,化膿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病人奄奄一息的說話聲,咳嗽聲,腳步聲,一切都好像病菌一樣蔓延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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