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辛書手指一顫,她握著自己手裡的鉛筆,手指指節有些發白。
“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自己有了一個了不起的爹媽就為所欲為了,”
沈嶽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他掃視了班上學生一圈。
他的聲音以他的年紀來說,中氣十足,十分有力,傳音性強,
“我不管你們爹媽是不是股東,你們是不是走後門來的,我不會因此對你們其中任何一個高看一點,也不會因為你們家庭背景給你們特殊待遇!好好學習才是硬道理。”
一班的學生都沒有說話,有些繼續埋頭寫題,有些則是用余光望著站著的阮辛書。
這些視線有幸災樂禍的,有不悅和帶著敵意的,可能還有的是覺得阮辛書影響了她們上課的進度。
阮辛書垂著頭,心裡面覺得煩悶,一如既往地不打算聽進去。
只是她感覺到了那個一直都在埋著頭做作業寫題的楚鬱也正在看著自己,一時就屏住了呼吸。
不知怎麽地,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很燙。
阮辛書不知道楚鬱現在是什麽表情。
她有些希望楚鬱和往常一樣埋下頭認真地寫題,專心於課本上面。
希望她沒有把剛才沈嶽的話聽進去。
希望她……
——別再看我了。
“說到底你父母能幫你一時,能幫你一世嗎?”
沈嶽繼續開始重重地敲擊起他身後的牆壁來,“你不能為你的父母多想想嗎?”
“……”阮辛書依舊不說話。
“到我的辦公室去罰站去,你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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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一直從下午最後一節課站到了晚自習下課。
直到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沈嶽才把她放了。
他最後批評的什麽阮辛書都記不清了,總之是批評她的上課態度,說她德行不行,批評她沒有上進心,說她這樣出了社會沒了父母就什麽都不行了,還說不是他想管教阮辛書,以後出了社會阮辛書想要人管也沒有人管了。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差,但無論他的語氣有多差,阮辛書覺得沒有楚鬱看著自己時的視線來得刺人。
“回去吧。”沈嶽氣衝衝地道。
阮辛書沉默著走出了辦公室。
教學樓裡面的學生都已經走光了,走廊上只剩下了幾盞綠色的應急燈。
阮辛書走回到高三教學樓的時候,班上也已經沒有人了。
她看了一眼垃圾桶,一班的學生做什麽都很利落,垃圾桶裡面的垃圾,連帶著她的素描本也被打掃衛生的同學清理得乾乾淨淨。
阮辛書想起一般清理垃圾都會把垃圾倒在拐角放樓層垃圾的地方,於是又連忙快步走到了一班外面放置大垃圾桶的地方。
只是,今天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收拾的速度也格外地快,幾個藍色的垃圾桶並排在一起,裡面乾乾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
阮辛書站在垃圾桶面前很久,最後望著黑乎乎的走廊,沒有力氣地蹲了下來。
她是一直從下午第四節課一直站到了晚自習下課的。
再加上今天的晚飯因為罰站沒有和宋旻她們一起吃,現在她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阮辛書開始感覺到了煩躁從她的腳心爬起,她一邊想著晚飯應該怎麽解決,一邊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學校食堂也關門了。
學校門口的那些餐館小鋪子估計也都關了。
家裡也沒有人。
——好餓。
她想著,恍然間在自己腳步聲中聽到了其他的腳步聲。
阮辛書一頓,接著又走快了幾步。
身後的腳步聲好像也快了幾步。
阮辛書想起以前聽秦廷森說過一個故事。
——這是真事啊,就是發生在我們渲北外國語的,就是以前,有個學生放學回家晚了。
學生走過學校走廊的時候,好像聽見了腳步聲的回音。
他想這麽晚了,怎麽還有學生沒有回家,於是回過頭看了看,發現身後的走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個學生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又繼續往前走,這時腳步聲的回音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學生有些疑惑,於是停了下來。
腳步聲的回音也停下來了。
那個學生回過頭,身後還是沒有一個人。
他想沒準自己是把自己的腳步的回音聽錯了。
只是,學生心裡面還是覺得有點怪,於是走著走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可是那個回音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加快腳步一樣,落後了好幾拍。
學生心裡面有些著急,可是過了一會兒,回音反而變小了。
學生心想身後的人可能走遠了,於是安下了心來。
他回過頭——
“然後呢?”阮辛書問秦廷森後續。
“然後嘛……”秦廷森背對著阮辛書,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身對著阮辛書擺出一張鬼臉來,“哇啊———”
阮辛書被秦廷森嚇得從座位坐到了地上。
想起這個故事,阮辛書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手心好像溢出了汗來。
走廊靜得嚇人,只聽得見不停回響的腳步聲。
剛好二樓走廊的燈最近狀態不好,阮辛書走的這段路燈都壞了,前面的半壞不壞,帶著一些頻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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