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不是自己來的,其余跟隨丁奎的兩人也從四周的人群中出來,和張縱意的親兵扭打在一起。
雖然伍慶等人帶著刀,卻也不敢真落在三人的身上,只是將刀亮出來恫嚇,還是用拳腳相對。幾人都是戰場上死人堆裡滾出來的,彼此之間打的激烈,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過這番打鬧還是引來了城防軍,一支十人的巡邏隊伍分開四周看熱鬧的人群,領頭的什長大聲呵斥讓幾人住手。
“你們幾人,違反宵禁治安,全部帶走!”
“等等吧。”張縱意走上去拍了拍什長的肩膀,從懷中拿出一卷黃帛,“認識字嗎兄弟?”
“聖,聖旨。”什長看清楚她手中的東西,嚇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敢想自己是招惹了哪位欽差大臣。
一旁的巡邏隊連帶四周的人都嘩啦啦跪倒在地。
“是給你的嗎你就跪。”她將聖旨揣進懷中,“跟你的上司通報一聲,我張縱意入長京是奉旨,因此便宜行事。這幾個人都是自家兄弟,我先領回去了。”
“是是是,一定將話帶到。”什長伏在地下不敢抬頭,等她走遠後才爬起來帶人跑回城防司。
“對不住,對不住。”她親自拍打掉丁奎身上的浮土,朝他抱拳道歉。
“楊尚書還在等張大人,請大人隨我前去。”丁奎還不忘楊恭羽交待給他的任務,領張縱意等人去到了尚書府。
張縱意的刀被收走,伍慶等人被安排在門房等她。她在管家引領下走至楊恭羽書房內。
“尚書大人。”她朝楊恭羽行了個半文不文的禮節。
楊恭羽起身細細打量她一番:“好啊縱意,如今你也不穿盔甲了。”
“是,托大人的福。”她托起管家送上來的茶盞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我這不是來謝謝大人嗎。”
“屁話!”楊恭羽斜睨她一眼,“別裝樣了,那碗裡邊只有茶葉,沒人倒水。”
張縱意樂出聲來,將茶盞放下。此時才有兩名小廝上前替二人倒水。
“越喝茶越餓。大人,給我來點吃的唄?”
“做碗面上來。”楊恭羽吩咐一旁的管家,“給門房的兵也送去幾碗。”
“是。”
見管家出去,張縱意看向楊恭羽,兩人似乎又回到當初在軍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彼時手中尚握兵馬,如今兩人都穿上了官袍,張縱意也只能帶一條都統腰帶,假裝自己喝到了空碗中的茶。
兩人的眼神交匯,互相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難啊。
“長京不比西北,此地人多。”
“明白,明白。”她端起碗大口吸溜熱面。
“內閣對你有許多說法。”楊恭羽說的含蓄,“你要注意一點。”
“明白,明白。”她一口氣喝掉了面湯,打出來嗝。
楊恭羽的涵養已經被她的表現氣得無影無蹤,他起身對著張縱意吼出來:
“你如今只是個四品的將軍,長京城裡邊四品的官員比糧倉裡的老鼠還多!你真當你是個人物了?見山樓你不許再去!”
“明白,明白。”她依然是這一句說辭,“不過,楊大人……”
“你說。”楊恭羽忍下火坐回去,企盼她能說出點有見地的話。
“沒吃飽,再給來一碗成嗎?”
“你給我滾出去!”楊恭羽用手使勁拍桌子,“滾出去!”
“明白,明白。”
楊恭羽設想的坐而論道的結果僅為一碗面條,張縱意對尚書府的面條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再來一碗。
尚書大人坐在椅子上默然,良久才歎出一口氣。他忽然像從前一樣朝右手邊轉頭,希望崔懷謙能給他一些建議。
崔懷謙,崔懷謙……崔懷謙還在西北!
楊恭羽朝窗外望了一眼,笑出聲來。
“這家夥心思藏得還怪深。”
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張縱意怕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張縱意在來到尚書府前,並不是如今了然的狀態。當楊恭羽告訴她內閣對她說法不一時,她懸著的一顆心才安穩落地。
既如此,想必太常殿的皇帝陛下也得知此事了吧。
她吃飽喝足,領著一眾親兵大搖大擺地回了小院,剛要脫掉鞋襪準備休息,就聽見門外親兵的詢問聲。
她靜靜地在床上坐著,估摸來人是衝自己來的,昆吾刀已經解開被她刀布握在了手中。
“張大人。”
門被敲了三聲,外面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
只怕是來者不善。
張縱意打開門,門外來人二十多歲,穿一身太監服佝僂在門口。
“宮裡的人?”她恍然大悟,連忙對著來人詢問有何事情。
“請大人隨我進宮面聖。”太監朝她行了禮,轉身交代她的親兵,讓他們在驛館等候。
張縱意給一旁的伍慶交代幾句話,跟在太監身後出了門。
門外已經候著一隊城衛軍,分成兩列跟在二人身側,張縱意試著喊了幾聲前面的太監,想問清楚皇帝召見自己的目的。但太監一句話都沒說,步履不停,隻管往皇宮帶路。
到皇宮西南側一道門處,城衛軍便悄悄退走,不再護送。太監拿出一塊腰牌朝門口的禁軍晃了晃,禁軍便將門打開,放兩人進去。
皇城禁軍的盔甲和公主府的一模一樣,只是武器樣式更多樣。張縱意在心裡默默數著,她已經過了四道門,見到了執戟兵,執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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