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地流逝著,景愉辰吃飯時喝了酒,這時候已經借著酒意睡得很熟了,客廳內寂靜得令人惶惶不安。
齊文宣熬得雙眼腥紅乾疼,時針滴滴答答從零跳到一,她才突然醒悟過來,她怕是等不到想要的回答了。
外面一片漆黑,世界陷入沉睡,只有小小的一隻螢火蟲發出微弱的光。
齊文宣木著臉關掉電視,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在這一刻全部死掉了,極其痛苦毫無轉圜的余地。
沙發上睡得酣甜的景愉辰讓她嫉妒豔羨得想要落淚。
怎麽會連這樣稀疏平常的事情都可以讓她如此羨慕呢?
齊文宣輕手輕腳地幫景愉辰蓋上厚厚的毛毯,回到自己的臥室時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十三章
一直到元宵節過後開學,齊文宣和宋嘉寧依舊沒見過一面,甚至連消息都只有齊文宣一個人在那裡唱獨角戲。
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應,卻依舊按時早晚安,節日卡點發祝福和紅包,然後在紅包被退回後苦中作樂地感歎又省下一筆錢。
臨開學的前幾天景愉辰問她什麽時候回學校,需不需要幫忙。
齊文宣咬著吸管搖搖頭。
景愉辰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咽下口中的包子道:“別不好意思,姐姐這點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沒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打算回學校住了而已。”
遊離在社會之外的時日久了,想要再重新融入進去就變得無比困難,僅僅只是在心裡默默想一想,就足以令她恐懼到顫栗。
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連學都不想去上。
景愉辰“哦”了一聲,“那好啊 自己住挺方便的,至少不用怕室友之間鬧矛盾,處理不好人際關系。”
齊文宣一邊吃東西一邊點頭稱是。
一個寢室四個人,吃住洗漱全在一個房間裡,全然沒有任何遮掩,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彼此的視線中,幾乎沒有任何隱私可言。甚至偶爾還要被迫接受室友帶自己的男朋友回宿舍。
這樣的生活對於齊文宣來講簡直無法接受,眼下有了更好的選擇,那麽她自然不會再委屈自己。
假期時齊文宣的作息已經和景愉辰同步,下午時起床,天微微亮時睡覺。
上午沒課時還好,還能多睡一會,一旦遇到早課,整個人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癆鬼一樣,精神懨懨無精打采。
原本就無法長時間集中的注意力,因為疲憊困倦連幾分鍾的專注都無法維持,理論課上講師教授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說得仿佛是外星語,每一個字都沒辦法理解。
手繪課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才剛起型就想著細化,上色時心裡想著藍色,手上沾著綠色。
學習上簡直是一團亂麻。
為數不多精神滿滿的時間裡,她也滿腦子都是宋嘉寧——雖然對方開始回消息了,但幾乎是隔了少則幾小時多則幾天才回復。
這樣的冷漠疏遠將她的勇氣擊得粉碎。
她連問個明白都勇氣都沒有。
當初的質問仿佛是一場夢一樣不可思議,敵不動我不動是她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對策。
只要得過且過,騙過一日是一日。
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消磨著,眼看著大二都快結束了,齊文宣和宋嘉寧也依舊沒見過面,兩個人就像是網戀一樣,靠著線上斷斷續續的聯絡維系著岌岌可危的戀情。
宋嘉寧依舊頻繁地更新著自己的動態,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而且變本加厲地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勤快。
藍軒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兩個人的互動似乎也越來越親密。
她在消息裡和齊文宣說著學習很忙,可實際上卻是在和他四處拍照打卡。
何必呢?
齊文宣嗤笑出聲,事到如今根本不再需要任何質問與回答,一切都已經很明了了。
阿寧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良體貼。
齊文宣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肅著臉撥通了備注為“Hikari”的號碼。
那邊遲遲沒有接通,齊文宣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似乎篤定了對方此刻一定是空閑的。
在撥打了無數次之後,那邊終於敗下陣來,認命地接通了電話。
“宣宣,我剛剛……”
“後天我們見一面吧,”齊文宣並不打算聽宋嘉寧的理由,語氣溫和而堅定地打斷了宋嘉寧,“我知道後天你一整天都沒課,所以你是一定有時間的,對嗎?”
“就在我們常去的那個公園,你看可以嗎?”
宋嘉寧沉默著,眼皮突突地跳,心裡無端地升起一陣慌亂。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惶恐從何而來。
“好。”
過了好久好久,齊文宣才聽見宋嘉寧的聲音跨越遙遠的距離,輕飄飄地鑽入她的耳中。
又是一片死寂,聽筒裡傳來彼此平緩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不分你我。
那邊絲毫沒有先掛斷的意思,宋嘉寧有些尷尬無措,試探著小聲開口:“那……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
齊文宣像是被從夢中驚醒一般,匆忙嗯了一聲,才發現對方早已經迫不及待一樣掛掉了電話,耳邊寂靜無聲。
事情真到了這一步,齊文宣焦亂的心反而平靜下來,平靜之下又暗含著幾分病態而隱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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