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工資低,待遇也就那樣。”元若說,盡量委婉一些,“這家店就這麽大點,你以後還可以有更好的出路,別把自己困在這裡了,目光要放得長遠一點。”
這話的含義挺深,算是在變相地勸慰對方。元若清楚紀希禾有點自卑,自身的學歷什麽的讓紀希禾難以跨出那一步,更不敢接受賀銘遠的好,人嘛,在遇到感情時或多或少都會產生這樣的心理,但僅僅因為這些就放任一段感情流走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紀希禾挺好的,學歷與賀銘遠相差太遠,可別的地方不差。元若拐著彎兒說這些,就是想勸對方自信一點,不要把想法局限在眼下。
但紀希禾明顯沒聽進去,聞言也沒太大的反應,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做自己的活。
元若也不好再多說,有些事無法感同身受,局外人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以為很輕松,對當事人而言卻是千難萬難,哪有那麽容易。
在店裡忙累的時間總是過得快,下午趙簡過來換班,還提著一堆吃的過來。他來得很早,比以往都提前了兩個多小時,拎著一桶滋補的湯水過來,一進門就招呼大家喝湯。
他特地給元若盛了兩碗,笑嘻嘻地說:“老板你臉色那麽差,快多喝點。”
由於這兩碗湯,元若晚飯都沒吃,她吃不下東西,沒有胃口,回到家就倒床上了。
今晚跟昨天沒多大的區別,沈棠還是將近十一點才回家,而她也是很晚才睡下,雙方都沒有交流,話都不說一句。
下夜裡,元若醒了一次,對面次臥的人也過來了。
門沒關,轉動門把手一擰就能進來。
抽屜被拉開,窸窸窣窣一陣。
元若側側身,翻過去對著,然後抬手摟抱著那人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挨上去。
沈棠挨著她的臉,柔聲問:“真的舍得?”
第三十五章
元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內一直都閉口不言,只有偶爾才會發出低沉的輕微的聲音,但這聲音很快就被黑夜吞噬了。
她感受到了對方的埋怨,但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沈棠也不放棄,似乎執意要她給個回答。
元若給不了回答,依舊是沉默。
兩人靠在一塊兒,摟著,擁抱。
直至兩個人都平躺在床上,元若這才問:“為什麽不參加比賽?”
身旁的人沉默,良久都沒動靜。
元若翻身撐起胳膊,耐著性子柔聲問:“怎麽不說話?”
沈棠動了動,把手放在她小腹那裡,又往後移了點。
“不想去。”
房間裡過分靜謐,又看不清對方的臉龐,簡短的一句話就分外突兀。
交流到這兒就結束了,雙方都沒有多余的話。她倆沒吵,也不會鬧,元若往旁邊挪了些,壓在這人身上,但又沒完全壓上去,她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講出來,最後只剩一句——
“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沈棠把燈打開,漆黑的房間登時變得通亮,窗簾拉上了一層,整個空間像是被隔絕了。這人進了浴室,把浴缸的水放滿,約莫十分鍾後再出來,一把將元若抱進了浴室。
狹小的空間沉悶,霧白的水汽縈繞在上方,頂頭的燈光是昏黃色的,到處都一片朦朧模糊。
過了許久,乾淨的地面變得濕濘,熱騰騰的水汽迷住了人的雙眼,教她倆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身處其中好似在做夢。
沈棠把下巴抵在元若肩頭,拂了拂水,溫聲問:“你喜歡我嗎?”
元若沒有立即給出答案,安安靜靜地想了會兒,反問:“你說呢?”
“喜歡。”沈棠肯定地說。
元若抱住了她的肩膀。
剛放出來的水溫度正合適,可過了不久就有些涼了,到處都一團亂,水漬,歪斜斜掛在架子上的毛巾,還有洗漱台上的各種用品。
這裡的暖熱水霧久久不散,白茫茫的。
再之後她們回到房間,乍然襲來的冷意讓兩個人不由得緊緊地摟住了對方,被窩裡舒適,很快就暖和起來。
夜色漫長,讓人忍不住就要沉溺進去。
翌日又是新的一天,不過她們的關系沒那麽僵了,那些不愉快的決定暫時被拋下,冷戰就此告一段落。
但這不代表著兩個人能和好如初,更不能意味著那些事不存在。
早上,沈棠先起來做飯,煮的鱈魚粥。
元若在床上躺著起不來,乏累得很,最後還是沈棠把吃的送到房間。
可能是昨晚鬧得太過,她今天不大舒服,嗓子有點痛,乾啞,好在沒有發燒什麽的,除此之外也沒太大的毛病。
不似之前那樣冷淡,沈棠出門時還是知會了一聲,可晚上依然是十一點左右回來。元若未曾多問,隻叮囑要注意身體,學習也得勞逸結合,別把自己的身體拖垮了。
身體上的不適讓元若難受了兩三天,腰酸腿軟沒力氣,腦袋昏沉沉,她去藥店買了一些治感冒發燒的藥,效果不怎樣,吃了反而打瞌睡。
沒心沒肺的趙簡這陣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成天對元若噓寒問暖,隔三差五就拎一桶湯過來,有時還會帶一些吃的。
這不像他,他是那種掉進遊戲裡就不會抬頭的人,在店裡幹了這麽久都沒關心過誰,這還是頭一回。
心知怎麽回事,元若沒有拆穿他,有湯就喝,有吃的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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