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身邊的將士急忙扶住他,孫策卻一把將那將士推開,將士踉蹌倒退。
“滾開!”
孫策一腳踹開了門,怒氣洶洶地徑直朝著祭台走去。那些百姓有些跪在地上,有些站在面前,他也不管,隻硬闖往前。
對面屋頂之上,白燁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一把小傘,撐在頭上擋雨。在這裡她可以將下方的情況盡收眼底。她坐在屋脊上,悠然自得地看著孫策風風火火地在人群中穿梭,不禁開口道,“孫策怒極攻心,死期不遠了。”
一邊的萬俟塵淋著雨,雨水在他冷峻剛毅的臉上滑動。黑色的衣袍緊緊貼在他如鋼鐵般堅毅的身軀上。他手執長鐮,猶如一尊佛像般立在屋頂,卻無人能看見他。
“白燁,下方哪些人將會成為惡魂惡魄?”他目光逡巡四周,問。
只有白燁的陰陽眼才能分辨,沒有白燁,他就只能一次次從判官的輪回冊上尋找記錄,這樣花費的時間既長又多,往往在他穿梭陰陽的時候,那個躲藏在人間的惡魂惡魄又重新藏匿了起來。
白燁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陰陽眼已開。“我們還須等等。萬俟,有這麽多人要死,我們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萬俟塵目光一變,沉聲道,“生死有命,吾等只是幫助他們完成輪回。”
白燁的目光不知道飄到何方,嘴中悠悠道,“若是有個人你不想她死呢?”
萬俟塵忽而扯住她的領口,居高臨下地呵斥,“你聽著,不管你不想讓誰死,他也必須要死,你不能插手妄圖扭轉他的命運,否則只會連累你自己!”
白燁沒料到會引起萬俟如此大的反應,皺眉道,“只是隨口說說,你何必認真?”
萬俟一愣,看著白燁眼中倒映著的自己,慢慢地,他松開了白燁的衣襟。
此時,孫策已經一步步上了祭台,他拔出腰間的寶劍,劍指於吉。
“妖道,納命來!”
於吉詭異地笑,臉上的褶皺加深,“吳侯輸了賭約,便惱羞成怒了不成?別忘記這裡有這麽多百姓見證,吳侯總不能失信於天下吧?”
“吾要殺你,是因為你妖言惑眾,吾替天行道怎算失信於天下?!”孫策咬牙切齒道,“況今日之雨乃是上天垂憐吾江東百姓,你只是恰好撞上而已。”
於吉竟一仰頭道,“吳侯既然如此狡辯,於吉也只能認命。”
孫策未料到他竟如此坦然,神色一動,劍又近了他脖子幾分,劍尖在於吉的脖子上刺出幾滴血來。
於吉果然半分沒有挪動。
倒是底下的百姓們不願意了,他們紛紛喊道,“吳侯莫殺天師!”
“天師殺不得啊!”
“吳侯!”
孫策閉目,握劍的手微微抖動,耳邊的聲音此起彼伏,他一陣血氣翻湧口中大喝一聲——只見血光飛濺,一腔熱血灑在了孫策的臉上,灼燒了他的傷口。
孫策丟劍捂臉,慘叫一聲,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祭台之上。
而那於吉被孫策之劍一劍穿喉,死的時候眼睛睜得老大,歪曲地躺在孫策邊上,嘴角溢出的血不知道在何時漸漸地停下了。
“主公!”
“伯符!”
“哥哥!”
幾聲叫喚從四面八方而來。
周瑜急忙從江鶴樓的窗台躍下。跟隨孫策的將士也紛紛圍攏到祭台前。一直藏在人群中的孫權此刻也衝上祭壇。
祭壇下沉寂了一瞬間,只聽有人忽而高聲喊道,“吳侯殺了天師!”
隨著這一聲落下,很多人竟從腰間抽出了藏好的刀刃,周瑜派來混在人群中的士兵也紛紛抽出兵刃抵擋,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在屋頂上觀察四周的白燁肅容道,“萬俟,是你收魂奪魄的時候了,要快!”
她此刻能與萬俟心意相通,站在屋頂之上,白燁目光到了何處,萬俟塵便能感應到惡魂惡魄在何處。血光四濺,金鐵交錯。不知道多少人在淒厲慘叫,不知道多少人喪生於此。雨水嘩嘩四濺,血水融在裡面。萬俟塵如輕煙般穿梭在凡人之間,手中長鐮不停,收下一個惡魂惡魄便將它放在腰間的葫蘆裡。
孫策被周瑜等人帶走。
過了一會兒,原本擁擠的街道上隻余下幾個將士,他們狼狽不堪,身上傷痕累累,劍刃上流淌著新鮮的血液。
望著滿目的瘡痍,滿目的屍體,他們的神色隱隱有著發狂的趨勢。
白燁長歎一口氣,“萬俟,你該回陰司複命了。”
萬俟塵應了一聲,卻不動身,眼睛緊緊盯著街角邊上開著的一扇窗戶。
窗戶之內,江虞和江姍都在裡面。外面的慘狀已經不忍直視,守在門外的士兵也偶爾動上刀劍。江姍一邊護住江虞,一邊聽著外頭的慘叫,嬌俏的臉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她不用看也知道外面已經死了一大片的人。
“姐姐,真的有必要這樣嗎,難道我們都沒有辦法去阻止嗎?”她戚戚然問。
江虞默然地搖了搖頭,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幽幽道,“希望雨水能夠衝刷這裡的罪孽,讓這些人都得到安息。”她看見一道黑影在人群中閃現,如果記得沒錯,這人便是黑無常萬俟塵。既然萬俟塵在此,白燁也一定就在附近。
“吳侯看起來真的病的很重,”江姍仍心有余悸,眼珠子一轉問江虞道,“姐姐難道改變主意,想要放棄仲謀轉站在周公瑾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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