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劇組拍夜戲,結束時已經很晚,月上中天,荒郊野嶺,一片寂靜。
樹影拉得很長。
阮今雨收工,上車靠著車窗休息,大巴緩緩開走。
突然間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
那人追著車,晃著特製的手電筒跑。
手電筒的光在車上投下一個愛心的形狀。
那人大步流星,跋山涉水,追著車,月光下像逐日誇父。
她哈出的氣在極北之地瞬間變成白色,可她仿佛不知疲倦。
“她追著車跑什麽?”
有工作人員注意到了這女子,心裡狐疑,荒郊野外,她們要是遇上點什麽就麻煩了。
“她有影子不用怕。”有人提了一句,才把眾人的心穩住。
“會不會是來搶劫的?”
“你們身上有現金嗎?”
“這年頭誰帶現金?”
“我們這麽多人還怕她一個?她要是敢追上來乾壞事,就讓導演把她扭送到派出所!”
車內氛圍緩和不少。
後座的人都扭過身,趴在窗戶前,擦掉玻璃上的白霧,好奇地看。
“阮今雨!小雨!媽媽愛你!”
那女子終於擠出肺部所有的空氣一般喊了出來。
“小雨!好好拍戲!加油努力!”
“原來是小雨的粉絲。”工作人員看了阮今雨一眼,如釋重負,“不是什麽謀財害命之徒。”
阮今雨也突然地從“荊儀”的夢裡醒過來,意識到她自己究竟是誰。
女孩精疲力竭,氣喘細細地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喘著粗氣,臉上帶著滿足的笑,終於見到了阮今雨,哪怕只是遠遠的一個背影。
忽然間,她察覺一個巨大的影子罩住了自己。
抬頭一看,剛才的大巴去而複返。
大巴的門打開,阮今雨對她招手。
“你去哪兒?如果是回市區的話,要不要上車?”
月色如銀,灑在阮今雨美麗無瑕的面龐上,仙氣飄飄,美得像是畫中人。
女孩左右看了一眼,才最終確定阮今雨是在跟自己說話。
上了車,女孩坐在阮今雨的身旁,剛才自稱“媽媽粉”的女孩,原來竟還要比阮今雨小上兩歲,此刻她害羞地坐著,低頭絞著手指,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阮今雨問她才知道,女孩為了見她,暫停了學業。
“阮老師……”
阮今雨一陣發麻:“你叫我小雨吧。”
“那,小雨!”女孩試探地叫她,發現她沒有架子也並不反感這樣親昵的稱呼,一下子激動起來,“我沒想到會離你這麽近。”
“想看我的話也不是非要這麽晚藏到山上去,”阮今雨嚴肅道,“太危險了。”
“我是你華北區後援會的會長,”女孩低頭,“我微博上給你發了私信,想見你,不過你沒有回……”
“微博我已經卸載了,帳號是公司那邊在打理,你的私信我看不到,”阮今雨說,“很感謝你喜歡我。”
其實是因為阮今雨不想看到滿天飛的八卦和緋聞,所以自行把帳號的管理權給了公司。
“你為什麽要謝謝我的喜歡呢?”女孩很激動,“是我要感謝你的出現。在一次見面會上,你鼓勵了一無所有的我。你這麽好,足以配得上世界上所有人的喜歡!”
阮今雨沒料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給別人帶來這樣大的影響,也頗感驚訝。
大巴即將抵達市區。
女孩不舍地拿出一本精美的筆記本遞給阮今雨,一雙眼睛閃著星星:“可以嗎?拜托了。”
“當然可以。”阮今雨簽上自己的名字。
臨下車前,阮今雨叮囑女孩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讀書。
女孩眨著一雙眼睛,把阮今雨簽過名的本子抱在懷中,目送大巴離去。
一群人打趣阮今雨:“我們小雨大紅大紫了,都有死忠粉了!小姑娘在山上藏了大半夜,真是不容易。”
一向很喜歡和大家說笑的阮今雨,此刻卻沉默得可怕,帽子戴在頭上,紅色的圍巾圍在脖子上幾乎遮住巴掌大的臉,大家看過去,都以為她睡著了。
只是大巴才停下,阮今雨第一個飛奔下車,往酒店房間裡衝去。
其他人搞不清楚怎麽回事。
“她應該是累了,”李木風拍手,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今天大家辛苦了,注意保暖,回去早點休息,明天加油!”
大家歡呼著投進酒店各自房間溫暖的懷抱中,感慨空調真是個好東西。
李木風站在酒店外,點了一支煙,暗紅色的火星迸射著光芒,暗了又亮。
阮今雨第一個回到房間去,她房間的燈卻遲遲沒有亮起。
她是,哭了嗎?
——————
粉絲的話一直縈繞在阮今雨心頭。
此刻她捧著手機,呆呆地望著與衡瀾的聊天界面。
斷斷續續,都是些程式化的問候。
“如果我真的這麽好,那為什麽姐姐不愛我呢?”如果我足以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歡?
衡瀾進組了,也很忙。
可是,再忙,她也記得叫那個人“寶寶”。
【姐姐,你昨天好像忘記回我的消息了。】阮今雨眼一閉,把消息發出去。
沒過多久,衡瀾的電話打了過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