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閣老提出與淮揚士族聯姻,讓她想起了之前顧文君在山道上對她說過的話。
“你與本宮說一說關於鎮南王世子。”
“是。”司琴恭謹道。
窗外的蟬鳴聲不絕於耳,午睡的小皇帝小小的翻個身,明黃色的衣襟掀開,露出白藕似的小肚皮。
一隻手伸了過來,將明黃色的衣襟重新覆在了小肚皮上。
“本宮和他......本就有婚約?”赫連幼清猶豫道。
“是。”司琴想了想。“當初是先皇下的口諭,只是詔書還沒送到世子手中,世子便因宮變離開了京師。”
赫連幼清倒有心想問既然自己和顧文君有婚約在先,為何遲遲不成婚,但轉念又一想這幾日前朝種種以及藩王的事,多少有些‘明白’過來。
不過與其說這些,其實她更想知道那名鎮南王世子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只是失了憶,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對於顧文君的情愫代表的是什麽。
雖說那日顧文君表明‘態度’,但當時意識昏沉,以至於她也不好做出判斷。
“你觀那顧文君......是如何看待本宮?”到底是想聽一聽身邊人的觀察,實則她也清楚心裡的天平早就傾斜了一些。
司琴心下一驚,她小心的抬起眼看向赫連幼清,隻覺得殿下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可話語間的遲疑讓司琴也摸不準。
“奴婢其實也有些說不明。”司琴斟酌了半天,見自己的答案讓赫連幼清眉頭一蹙,心知對方是不滿意,好一會兒才硬著頭皮道:“只是奴婢觀世子對殿下,確實是有些......”她畢竟也是個姑娘家,說出這樣的話委實讓她有些害羞。“粘人的。”
換做是司畫,恐怕會說是狗皮膏藥。
在赫連幼清沉默時,司琴忍不住胡思亂想。
司琴的話顯然讓赫連幼清心尖一跳,她見司琴羞窘的的低著頭,心裡越發好奇,禁不住問道:“如何粘人?”
要說這粘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過鎮南王世子粘著殿下的司琴確實覺得自己蠻有‘話語權’的,在聽到赫連幼清讓她舉例後,便一一道了好幾件事。
什麽王府初見對方崖下相救之後總找機會往殿下身邊湊,武林盟和花盞節諸多等等事跡,若只是‘粘人’也就罷了,關鍵是鎮南王世子的行為委實有些不走尋常路的大膽,直到說道最後,司琴都有些口乾。
“你是說他……愛慕本宮?”
已經停下來的司琴好半天才聽到赫連幼清的聲音。
“看著確實像是,不過也只是奴婢的猜測。”司琴小聲道。
不知不覺就將自己心底的聲音道出來的司琴心下忐忑,好一會兒才聽到殿下吩咐她出去傳候在殿外的內閣大臣。
司琴松了口氣,躬身離開,全不知在她眼裡平靜的長公主心裡早就亂成一團,臉頰發燙。
一旦想起那人,她心跳就快得厲害。
如同魔怔一般。
就連晚上睡覺時,夢中竟然夢到了......
第二日服侍長公主的司畫隱約發現,回來後的殿下發著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臉頰滾燙,嚇得司畫就要找司琴。
好歹被安撫住後還不住擔憂長公主是否邪風入體。
顧文君接到本該在五年前冊封,卻因變故‘封存’起來的那道駙馬詔書時是在五天后。
跪下接旨前她還有點愣。
宣旨的宮侍恭恭敬敬的將她請出國邸時,坐在車上的她盯著手中的詔書一時‘五味雜陳’。
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赫連幼清這道詔書或許和前幾日坤九送到自己手中的那張密函有關。
第24章
五日前,張閣老攜淮陽李家子弟進宮面聖。
為的乃是延續婚約一事。
而所謂的‘延續婚約’追究起來還要算到赫連幼清祖父,也就是睿宗的頭上。
當年睿宗還無緣大位前,有一位李姓士族子弟的師兄,兩人有過命的交情,便早早的定了娃娃親,但各自都生了兒子後,這親事就延續到了下一代,只是奪嫡時,李家卻出了意外,自此音信全無。
人都沒了,這婚事自然也就不存在,可誰料到,就在不久前,張閣老竟然在淮揚找到了李家的後代,攜帶著睿宗的筆書前來‘求親’。
無論是適婚年齡還是當年睿宗親筆的‘嫡系相配’,都與赫連幼清的身份貼合。
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偏偏這名叫李程的‘未婚夫’是張閣老找到的人,雖李家沒落,比不得睿宗時期的鼎盛,但在淮揚當地卻也是有小有名望的士族之一。
赫連幼清若真的應了,被人掐了軟肋是小,可能威脅到她屁股下的位子不保才是真。
一旦赫連幼清倒了台,還未形成氣候的寒門不足為據,小皇帝只怕是要淪為被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獻帝劉協了。
這也是為何赫連幼清權宜之後選擇和北靜王聯姻的原因之一。
或許是那日自己呈上的圖紙多少打動了赫連幼清,又或許赫連幼清查出了什麽。
但不管出發點如何,‘終點’是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便是好的。
踏入殿前顧文君忍不住左思右想,直到聽到宮侍傳召,她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被引入殿內。
一如既往的有一面珠簾擋住坐在主位上的赫連幼清,已經習以為常的顧文君躬身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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