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劍最終是沒‘拔’成,卻是被不遠處的坤九叫走去幫忙,顧文君身邊僅留下坤六一人。
在顧文君釣到第二條鯉魚時,活蹦亂跳的錦鯉一脫鉤就蹦到了鋪著草的地面,砸在了一雙赤腳邊。
顧文君掀起眼。
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僧衣的小僧人站在她的面前,面容雖顯稚嫩清秀,但一雙眼卻仿若洞察萬千。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這位小活佛見面,但每每相見,都不免讓顧文君產生對方是一個成年人的錯覺
兩人見了禮。
顧文君正要撿起地上的鯉魚,就見著面色平淡的小活佛屈身將魚捧了起來。
原本在地上掙扎厲害的錦鯉卻在小活佛的手中猶如定住一般,隻微微晃動這尾端,老老實實的被對方捧在掌心。
顧文君見小活佛捧著魚向河床走去,想著莫不是打算放生時,對方卻將魚輕輕的放在了竹籃裡。
她眸光微閃,笑道:“顧某還以為大師有意將其放生。”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小活佛神色平淡,他低聲念了聲佛號。“世間法則已定,本是如此,即為因,也合該是它全了世子的果。”他看向顧文君,瞳孔漆黑的仿若墨色。“可惜,這世間諸果,小僧能參透的僅是萬分之一。”
顧文君心下一動,總覺得小和尚話裡有話。“大師可是心有遺憾。”
“諸業盡此,合該是小僧走這一遭世間輪回。”他的眼乾淨透亮,似乎能直透人心。
顧文君頓了頓,長時間被這眼前的小活佛盯著渾身不自在,她打算轉身就走,哪知背後的小活佛卻開了口。
“世子佛緣深重,莫要隻全了身上業障,而還了諸業因果。”
顧文君腳下一頓,她轉身看向小活佛,半響才輕聲道:“大師此話何意?”
小活佛只是搖頭道:“一切皆為因,小僧也僅能參透一二,至於緣法如何,便要看世子了。不過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他說著低聲又念了一聲佛。
顧文君抬眼看去時,便見著不遠處兩名護法僧迎了過來,看樣子倒像是過來尋小活佛的。
她回去營帳後就接到了坤九呈上來的茯苓膏。
“是三姑娘送過來的。”坤九解釋道。
顧文君其實對於這位被小郭氏當做嫡女來養的顧欣茉了解並不多,印象中倒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性格也軟。
茯苓膏可是個好東西,對脾肺極有益處。
“可有留什麽話?”顧文君問道。
“說是世子若覺得不夠,再與三姑娘說便是。”
顧文君聽了眸光微閃,到底是沒拒絕。
又行了一日隊伍才入了城,多日待在野外顯然讓顧文澤等人頗有些不是滋味,就單單昨日想體驗騎馬,僅維持了半個時辰便已讓養尊處優的顧文澤吃不消。
顧欣茉在婢女的服侍下沐了浴,又看了會兒書後才熄燈睡下。
明月當空,夜風襲來。
只聽著嗖嗖幾聲響動,先是一根細管穿破窗紙,不多時稀薄的煙絲從細管裡傳出。吱呀的輕響,窗戶被緩慢推開。
一道身影閃入室內,他信步閑來,走的頗為得意,他搓著手,嘿嘿笑的淫邪。
“小美人,總算是讓爺爺我等到了機會。”月光透過窗花,將他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映照了下來。
男人急不可耐的一把掀開床簾,卻見一柄寒光入眼直射面門。男人面色微變,忙側身躲開,而那劍卻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招招下了死手。
一時間劍花飛竄,兩人不過幾瞬的功夫就鬥了數十招,見事已敗露,男人不敢戀戰腳下一登就要撞破窗門逃走,哪知這時就見梁上落下一人,鷹爪化勾,相比之前那持劍之人,招數越加深不可測。
只聽一聲悶哼,男人被挑斷腳筋,整個人栽倒在地。
坤九臉色微沉,面上略顯不悅。“八哥,說好是我對付此人。”
“你太慢了。”坤八抓起面色慘白的男人,如同拎著一隻小雞仔一樣抓著人就閃到了房外。“好生保護三姑娘。”
坤一站在室內,瞥了一眼臉色稍顯蒼白的顧欣茉,見其手裡緊緊抓著一塊黑色的布料,坤一嘴巴一抿。
明顯是不開心。
顧欣茉見坤一目光落在手心,這才想起剛剛她一時害怕,將對方袖口拽下來一塊布。
臉頰霎時浮起一朵紅暈,無措的幾乎不敢看人。
“若想活命,便不要出去。”落下這句話後,坤一已從窗戶跳了出去。
“哎,你。”顧欣茉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那手持長劍的少年人已經消失在室內。
卻說此時樓外,寒風瑟瑟,刀光劍影,凜凜肅殺之中,堪堪僅見道道殘影於半空劃過。
披著鴉青色衣袍的顧文君站在廊下,她手裡捧著手爐,娟娟的熱氣暖著手心,她身前擋著發呆的坤六以及緊張的連握著劍都發抖的東陵。
韓都尉與另一名副官負傷在身,兩人連站起來都頗為顯得困難。
而在顧文君的一旁,面色平淡的小活佛身穿金白相間的袈裟,一名體型略胖的僧侶守在他兩側。
坤八閃身來到顧文君身邊時,便將手中擒獲的男子扔到了她的腳邊。
男人嘴裡塞著布,因被挑斷了手筋腳筋,痛得幾近暈厥,他蜷縮著身子,一雙眼且驚且怒的瞪向眼前的顧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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