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浮動,隻隱約瞧見珠簾內妙曼的身影正在案上書寫。
宮娥在珠簾前跪拜。
“殿下,西涼那邊有消息了。”
“事關活佛?”良久,珠簾內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是。”宮娥略有猶豫,她看向珠簾,猶豫了好一會兒。
見宮娥遲遲不語,女子聲音再起:“可是出了紕漏?”
這名叫司琴的宮娥聽了,忙恭謹道:“不曾。”她略略停頓了一下,才道:“此番,鎮南王有意讓世子同活佛一起入京。”
有細風卷入,蕩起了簾帳裙擺。
司琴悄悄抬起眼。
隻瞧著珠簾微動,站在簾內的人卻是半天無言。
第4章
夏日炎炎,蟬鳴聲吊在樹枝上嗡鳴的讓人心頭都跟著浮躁。
揚著西涼鐵騎旗的一支約有一千精良的軍隊井然有序的走在燥氣浮熱的官道上,膘肥的鐵騎上各個高大健壯的軍士神情肅穆,這不免讓走在官路上的百姓和商賈小販們紛紛驚恐的繞行。
其間,一名身著華服相貌堂堂的年輕貴公子端坐在高頭大馬上,他含笑自若的在同身旁的同樣騎著駿馬的將領說話。
相比於將領不苟言笑且行為舉止極為恭謹,那名公子要顯得瀟灑自如很多,又因其眉目俊美儒雅,更平添了一股風流恣意。
“一路舟車勞頓,有勞韓都尉了。”年輕公子笑容可掬同面容嚴謹的將領說道。
“二爺客氣了。”
這年輕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此番進京趕考的顧文澤,他輕搖紙扇,風姿越加卓越非凡,同稍顯嚴謹的韓都尉說話時,余光掃了一眼身後的馬車,眸光微深。
轆轆的馬車聲中,車蓋相連著十駕繡著鎮南王織錦寶馬雕車安穩的行駛,滴滴答答的車輪滑行在乾裂的土地,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金色細軟的柔紗遮擋,倒是讓人瞧不見裡面端坐的貴人是何風姿。
相比於車外的雕梁畫棟,車廂內細軟精美的裝飾也不恐多讓,巧奪天工的雕刻以及彩繪裝飾,配以精雕的花紋,圖案仿若呼之欲出。柔軟的黑白相間的虎皮鋪在落腳的板面上,紫檀木案幾以及雕刻著祥龍異獸的臥榻等器具規矩的擺放在寬大的馬車內,約莫有巴掌大小的一頂虎腿面獸銜環鎏金銀熏爐幽幽的冒著淡淡的安神香。
顧文君裹著毯子躺在榻上,無甚精神的抬起手臂支棱著腦袋瓜,皙白的臉上掛著幾分病容。
坤九守在一旁,將小爐上熱著的茶湯雙手奉上,顧文君接過,喝茶時總時不時的打著哈氣。
“世子可還好些?”坤九面有憂色。
自五年前回西涼後,世子的身子就越加的不爽利,相比之前內力高深能同大宗師一較高下,現如今連維持平常人的健康都頗為困難。
尤其是自山中寺院歸來,刺殺的人就沒斷過,若不是有暗部暗中保護,好幾次世子險些喪命,全不似五年前那般高深莫測,如今仿若內力全無,與平常人一般無二。
王爺雖並未多說,但將世子送往山中寺廟靜養,便隱有透露讓他們暗中保護。
老實說,他們私下裡其實多少有些懷疑。
五年前在宮中,世子怕是遭了暗算。
導致內力喪失,身中劇毒。
若不然,怎麽會能讓內力比肩大宗師的世子爺如今形同普通人?
“坤九?坤九?”
耳邊傳來聲音,坤九回神時便見顧文君疑惑的看向她。
“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坤九不敢直言,隻輕聲道:“奴婢只是想著,距離上京應是還有五日,想來淮信侯府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了。”
顧文君的長姐,顧欣芷遠嫁京城淮信侯府已有十一年之久。
其嫡長子江知奕,乳名阿滿如今十歲。
阿暖是嫡長女,當初顧文君離京時,阿暖還未出生,現在算算也五歲了才是。
坤九心知顧文君愛極了顧欣芷的一雙兒女,若不是身子不大好,怕是早就來上京探望。
行至一片茂密的樹林時,隊伍才安營扎寨。
僅隨意披了件單衣拎著魚竿的顧文君走向河邊,似是因為整日窩在馬車內胸口不順,其間些微低咳的聲音稍微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顧欣茉被從車駕上扶下來時,眸光微轉,視線便落在了顧文君離開的背影。
“姑娘?”攙扶她的小丫鬟神色疑惑。
“溪浣,大哥哥最近可是一直不大爽力?”顧欣茉細聲詢問。
“這個奴婢不知。”那被喚著溪浣的小丫頭歪著頭想了想。“只是世子身子一直如此,卻也算是尋常。”
府中人誰不知道大房那邊的世子爺自小就不大好,若不是六年前忽然轉了性,哪會被上京和王爺看重?
顧欣茉低頭不語,溪浣也未當回事,隻道自家姑娘無意詢問,正要扶著人去林邊休息,就聽對方說道:“一會兒你將茯苓膏給大哥哥送過去些。”
溪浣聽得一愣。
那茯苓膏可是二奶奶特意給自家姑娘準備的,怎麽……
她心下疑惑,見顧欣茉看向了她,忙低頭應是。
東陵拎著小竹籃跟在顧文君身後時,手裡還牽著總是喜歡發呆的坤六,一旁的坤一萬年不變的冷臉抱著劍,兩人有一句沒一句互損,等顧文君打著哈氣釣上一條不大的鯉魚時,他二人之間的互懟已然升級到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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