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還記得當初段氏為了和他兒子小活佛平安出城和幼清定下的條件。
“我僅得到一半虎符。”赫連幼清把玩著顧文君的手指。“按照當初的約定,段氏在安全抵達海州時,會將另一半虎符交於我手。但如今暗衛並沒有找到她的的蹤跡,就連我放在她身邊的人都杳無音訊,此番段氏有武林中人護送,但武林盟對這些人調查,卻發現他們也音信全無。就在我上海州前,暗衛和皇城司發現城外有焚燒跡象,極有可能是段氏遭了襲。”
“若是沒有完整虎符,怕是無法支配幽州十二騎。”顧文君道。
赫連幼清點頭應道:“不錯,而北靜王應該是得了消息,這才打算聯合朝廷出兵高句麗。”
沒了虎符,便是高句麗皇室也休想調動幽州十二騎。
“你就這麽放心上京?”顧文君好奇的看向已經從她懷裡起身,正要下榻的赫連幼清。
“寒門和氏族爭鬥也並非一朝一夕,如今外患未除,氏族錄和科舉的推進必然讓士族自顧不暇,便是張閣老想要動手,也該掂量掂量幾斤幾兩。”赫連幼清掀起眼,眸光微涼。“張氏百年氏族,斷不會因小失大,屆時被後人戳脊梁骨罵。”她說著便喚司琴進屋,轉頭招呼顧文君。“鯉兒該醒了,用膳吧。”
顧文君依言跳下榻,淨了手後便同赫連幼清走在廊道上。
“你在島上那幾日,可有聽到冥教的法王?”赫連幼清忽然開口道。
“聽過。”顧文君回答。“怎麽?”
“你可還記得小活佛在吐蕃也被稱為法王。”赫連幼清道。
顧文君一臉驚奇。“莫非兩者還有關聯?”
“按照他們教派的規矩,死即為生的起點,世間門僅有一個轉世靈童,便是法王也僅有一個。”赫連幼清低聲向司琴吩咐了幾句,便見司琴福了福身轉身離開。“聽聞冥教的法王如今已過期頤之年,兩教相爭,倒是一時分不清誰是真正的轉世靈童。”
顧文君忽然想起剛剛赫連幼清提到北靜王意欲控制小活佛,赫連幼清想到的怕是北靜王意欲控制小活佛,繼而摧毀冥教。
“這北靜王所圖當真是不小。”顧文君低低笑道。
“便不是他,換做是他人又有幾人不會有成王之心。”說到這裡時赫連幼清話音一頓,她看了一眼未在意的顧文君,垂下眼便不再多言。
顧文君這時卻是看到了正打著哈氣抱著約莫五歲女童的東陵。
逍遙子再次變成五歲稚童的模樣。
他們自從島上回來後,再見到逍遙子時,對方多時是睡在東陵的懷裡。
沉睡安然的模樣哪能想到對方內力深厚,能顛倒乾坤。
且不說逍遙子,單單東陵能令蠱蟲發生異響便多少說明其身份不同。
那日她特意找來東陵,稍微詢問了一些他小時候的事。
“小的也記不得了。”東陵搖了搖頭。“也許是五歲,也許是六歲,那時年幼,隻記得一直在城外的破廟內乞討,一日聽聞王府招女孩做丫鬟,小的才偽裝成女孩入了掌事的眼,被選入世子的房中,後來還是李嬤嬤發現了小的身份,但因憐小的孤苦,這才幫著小的隱瞞許久,直至五年前才恢復男兒身。”
東陵一直都在王府內活動,便是他不多說顧文君詢問他人也能得知個七七八八。
何況東陵在顧文君面前向來誠實,幾乎是有問必答,對她也極為忠心。
“東陵小時候長得俊,老奴那時候一度認為他是大家走失的孩子,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孩子自小就苦,聽說他娘是在城外城隍廟難產生下人就撒手人寰,還是個老乞丐看東陵可憐,勉強撫養長大至五歲,因一場病去了。因是為小主子您選人,老奴特意去城外調查一段時間門。”李嬤嬤說到這裡時正打著絡子,小阿暖最近迷上五彩斑斕的小玩意,陪同著顧欣芷來到海州的李嬤嬤最近沒少給小阿暖打各種各樣的絡子。
昨個顧文君無事,去海州江家去見顧欣芷時,仔細詢問了一番。
“可是有何不妥?”顧欣芷在一旁問道。
顧文君安撫的笑了笑。“沒有不妥,只是忽然想著東陵年歲到了,合該是談一樁好親事。”
顧文君並未將這個話題繼續隱下去,若說東陵能令蠱蟲發生異響讓她心生疑惑,那麽逍遙子每一日的形影不離已然讓人察覺些許蹊蹺。
顧文君看向東陵的目光自然沒有逃過赫連幼清的注意,她看了過去。
“你手下這名小廝確有幾分不同尋常。”赫連幼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文君收回視線。“逍遙子嗎?”
逍遙子的異常既然能引起她的注意,顧文君可並不覺得長公主會不多心。
赫連幼清卻是沉默了下來,她看了良久,低聲吩咐左右讓人叫東陵近前聽話。
事實上剛剛將逍遙子放在停下胡床上躺下的冬菱在聽見宮侍來傳召時,多少心存忐忑。他眺望過去,便瞧見長公主身邊正站著世子。
東陵走過來時,隱約聽見長公主正同世子說著話。
“我確實是未見過你手下這名小廝幾面。”
東陵心下疑惑,走上前跪拜問安。
“抬起頭來。”
位於上首的赫連幼清平淡的說道。
東陵緊張的抬頭,他心裡的懼怕使得他不敢去觸碰天家顏面,隻微垂著眼,僵硬的挺直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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