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望了一下,轉身鑽進駕駛室,留下獨立的空間。
暴雨下的急,雨滴像是玻璃蛋子打在黃傘上,很快聚成一股細流,從傘骨往下墜,像是一道冰晶水簾一般攔在眼前。
十米的距離,不過十步。
鬱開湊到樹下,將傘微微往後傾斜,待雨水從另一個方向落下後,再輕輕罩上面前的人。
小傘下,柳月明微微仰頭,與她對視。
而後,她緩緩放下頭頂的放行盒子,包在手裡。
鬱開吸了口氣:“月明姐,你怎麽在這。”
仔細看,那嬌俏的茉莉花身上沾滿了雨滴,白皙的衣服上那些透明的圓點點就是,濕了衣服緊緊貼在肉上,勒出好看的痕跡。
柳月明輕輕抖了一下,雙手把方形盒子遞給她,神色較以往平淡些。
“送你吃的。”
她驕傲地歪著頭,雙手打直,一直舉著。
鬱開嘴角癟了癟,看那東西似乎沉重,便接了過來。
單手食指勾著繩結,墊了墊重量,還好。
柳月明斜瞥了一眼,嘴角差點揚起,很快,她冷靜下來,將它壓了下去。
雙手騰空後自然垂落,柳月明側過身:“那麽,我走了。”
小白圓頭鞋剛剛垮出去半步,被雨滴那麽一打,又立即縮了回來。
柳月明壓了眉:“雨好大,你車裡還有多余的傘嗎?”
鬱開瞟了眼樹下,別說沒有樹擋著,就是有樹擋著,也覺得風大雨大,像柳月明身形單薄,走出去得要被吹飛。
“沒傘,這麽大的雨,先去我車裡躲一躲吧。”
她把傘再次舉高,示意柳月明過來些。
柳月明手指掐緊小裙子,顫了顫:“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就免為其......。”
還未等她說完,鬱開轉身就要走。
柳月明連忙跟上她,小小的身板躲在她旁側。
吹得是斜風雨,短短的十米,大部分雨都吹到了鬱開的身上。
地面濕滑,柳月明踉蹌了兩步,便不由自主朝鬱開身上靠。
“雨真大、路好滑。”
她的手自然挽進她的胳膊,濕軟的頭髮往光滑的手臂上貼了貼。
雨大,鬱開未同柳月明計較這些,隻加快速度,快行進入房車。
走路時不時你打我擠,肌膚相撞,柳月明埋著頭,輕抿唇角。
一旁,躲在副駕駛的盧麗麗隔著玻璃看兩人,嘴角已經仰到了後頸脖。
怎麽說呢,柳小姐就像是一個小鴿子,乖巧依偎在可靠的鬱大鴿子身旁。
兩人擠在一起躲雨。
真的好好磕。
光是遠遠那麽一看,她就很想按著兩個人的頭和好。
進了房車,鬱開快速將手腕抽出來,把放盒子放在餐桌上,這才回過神來,房間僅她二人了。
花花呢。
鬱開朝副駕駛望過去,看見盧麗麗正貼著駕駛室隔斷的玻璃門上,一和她對視後,立即尷尬地笑了笑,轉身拉了窗簾,徹底將駕駛室與車廂內隔絕開來。
鬱開歎口氣,也罷,花花想必也覺得尷尬。
轉過身,見柳月明坐在小小餐桌上,雙手抱著臂,似在瑟瑟發抖。
她兩條腿交疊著,通過肌膚的相觸,在汲取溫暖。
鬱開把車內空調打開,然後從床上撿了粉色毛毯,遞給柳月明。
柳月明伸手接過:“謝謝。”
然後將毛毯披在身上,身體立即暖和了起來。
她暗自喜著,趁鬱開去倒水的間隙,輕輕嗅了嗅毛毯上的味道。
猶如松香,好聞,可靠、踏實。
她喜歡鬱開的什麽呢,大概就是她身上傳遞出來的一種氣質,是沉穩內斂的,收著的,踏實的,實在的,不吹不擂。
不過前世融入塵埃了些,這一世,倒是不卑不亢。
鬱開倒好熱水,與她面對面,坐在小餐桌另一邊,把熱水推給了她。
柳月明捧著水杯取暖,一面垂眸:“謝謝,你真體貼。”
鬱開:“不是體貼,你是客人,給客人倒杯水,是基本的禮貌。”
這言語之間,又在拉開距離。
柳月明保持著穩定的情緒:“我還以為,你不會讓我進你房車,畢竟這麽私密。”
她抬眸,掌心轉動著水杯:“以前我也在你房車裡躲過雨。”
見柳月明沉默,她也不再繼續說。
只是穩穩地坐著。
回想起柳月明對她的各種恩賜,她也沒做太絕。
喜歡柳月明,是自己找的,痛苦也是自己找的,誰讓自己要喜歡別人呢,本就是簡單的交易,是自己動了心,那該有的痛苦,就要自己承受。
她不曾怨恨柳月明,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別人怎麽評價她,對她不重要,如今思考過來。
是自己不願意再痛苦了。
況且,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橫在她和柳月明之間的,表面是喜歡沒到一起,而深層裡,是階級的不同。
她之所以卑微,只因自己身居低窪,做小伏低,一輩子伺候人,看人臉色慣了。
而柳月明之所以高傲,也同她那厚實的家底與出色的外在條件支撐。
如同雲遇,甚至花花、陳貞,她們的底色都是有自信的。
只有她。
前世是沒有的,這一世才撿了回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