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莽夫一旦被錢財迷了眼,行事就容易無所顧忌,就會變成隱患。
“曹兄的意思是…”
曹縣丞收回思緒,緩緩道:“縣衙裡的捕快和衙役,多提點一下咱們自己的人,不要真讓你那妻弟壞了事。”
他長出一口氣,又沉沉道:“必要時刻,棄車保帥。”
換言之,若是真出了事,就把王捕頭當作替罪羊,他們依然穩坐後方。
楊主簿靜靜聽著,點點頭:“我曉得了,曹兄放心,我會讓人盯著的,東島那邊可來人了?”
曹縣丞低笑一聲:“咱們共事多年,楊老弟還不放心我麽,東島那邊的人一到,我就會派人知會你的,你那邊一定要把人看管好,算日子也就這幾天了。”
新來的縣太爺腳程挺快,偏偏在這個緊要時刻到任,看來要謹言慎行啊。
楊主簿大笑兩聲:“曹兄辦事,楊某自然是信得過的,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再往後,兩個人就真的下起了棋。
曹府後門的巷子裡,江舟守到天色大暗,沒有再聽到兩個老狐狸說什麽有用的話,才悄悄離去。
因為出來的時候是直接躍牆,所以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再跳回去。
來到縣衙中堂庭院的牆外,江舟聽了聽裡面沒什麽動靜,便一躍而上。
剛躍過牆頭,還不等落下,她看到中庭門口立著的一個人影,腳下一慌沒能及時收住力道,當場摔了個頭朝地。
江舟躺在地上,一時有些頭髮懵。
這時,上方罩過來一片陰影,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和她對視著。
虞師爺不自覺地扯住自己的胡子,方才若不是借著院子裡的燈籠光看清了來人是江舟,他險些就要大叫抓賊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小子不是真會飛吧?
江舟回過神來,忙爬起來:“虞伯父您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這兒。”
差點把她嚇死,還好是自己人。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順便也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虞師爺盯著她的動作,咬牙:“你是飛進來的?”
所以傍晚那會兒也是打這裡飛出去的,所以他才沒堵到人。
好啊,這個鬼鬼祟祟不走明路的小子,怪不得幾次三番都能躲過府裡的下人,鑽到女兒的屋裡,原來真會飛啊。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還有一身好輕功。
飛進來的?
江舟愣了一下,沒吭聲。
心道您不是都看見了嗎?她確實是飛進來的。
虞師爺見她悶頭不作聲,忍不住問道:“去眠兒那也是這麽飛過去的,咱們的江縣令做梁上君子倒是一把好手,藏得夠深啊。”
小身板看起來弱不驚風似的,竟然還會輕功,真是…真是不錯。
江舟輕輕點了一下頭,乖巧站立,垂手聽訓,聰明地選擇閉嘴。
見江舟仍舊不語,虞師爺沉默了片刻,冷哼一聲:“大晚上的,這是去哪了?”
有大門不走,偏偏飛牆頭,一定是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這小子不會做什麽對不起女兒的事吧!
思及此,他目光一沉,緊緊盯著江舟的臉看,呸,討人厭的小白臉,哪有一點他的英武不凡,果然不靠譜。
江舟抬頭,看著臉色沉沉的虞師爺,眸光一閃,問道:“虞伯父可曾聽說過東島?”
嗯?
虞師爺思緒一頓,沒好氣道:“少打岔,老實交代是不是沒乾好事。”
等他回去就向夫人和女兒拆穿這小子的真面目,叫這小子好看。
江舟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道:“虞伯父,還請隨我去書房詳談,此事非同小可。”
虞師爺又扯了一把胡子,一字字道:“好,去書房談。”
他倒要聽聽這小子能編出什麽扯//淡的理由來。
殊不知,他這一聽就徹底忘了自己是來商量成親事宜的,不敢置信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江舟用力點了一下頭:“千真萬確。”
她白日裡看卷宗的時候,就發現除了幾任縣令離奇死去之外,南玉縣每到春夏交替之時就會有人失蹤。
且失蹤者多為壯年男子和妙齡少女。
虞師爺沉眉思索道:“所以你懷疑這麽多人失蹤,跟縣衙裡的人有關系,就跑去曹縣丞那裡聽牆角了?”
“是。”
“你這個不知輕重的混小子,膽子這麽大,也不怕被發現,萬一你有個好歹,叫眠兒和你們那未出世的孩子怎麽辦,你前面那幾任縣令怎麽死的,你以為自己會飛就比他們多一個腦袋啊,老夫拍死你。”
虞師爺又氣又後怕,說著就去脫鞋,一個大鞋底朝著江舟臉上拍去。
江舟輕巧躲開,好心地提醒道:“不止死了幾任縣令,前一回那個師爺也把命搭進去了。”
虞師爺動作一頓,鞋底又砸了過去:“還用你提醒,老夫自從為官就誓死報效朝廷,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老夫會怕他們嗎,老夫是怕死的人嗎?”
江舟嘴角一抽,這次沒有躲,還用肩膀去接了一下那鞋底,還說不怕,不怕手抖什麽,鞋都要從手裡抖掉了。
真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虞師爺終於用鞋底拍到了人,心裡頓時舒坦了,仿佛報了上次被江老太太用拐杖掄了一下的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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