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中了兩個不算太強的學子作前兩回合的對手。
周倦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對羅艽揮了揮手,“終試見。”
等排到羅艽,小童也將寫著‘九’的木牌遞到她手裡。
“小蕉學子,這是你的木牌兒。拿好嘞。”
小木牌粗糙得很,沒有封邊,也不串繩兒,拿起來怪硌手的。
羅艽問:“我初試的對手是哪二位?”
小童眯著眼,老神在在笑了笑,在桌案上攤開一張宣紙,把木牌置於其上,拿起一支朱砂筆。
小童將朱砂筆豎直而置,便松開了手,可朱砂筆並沒有倒下去,反而直挺挺立在空中,又莫名開始晃動。
仿若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它握住,朱砂筆的筆端繞著木牌行進一圈,打了個對勾。
小童睜開一隻眼,滿意地捕捉到羅艽面上的驚豔。“這支筆會替你做出選擇。”小童道,“你是九號,那麽它就會找到與你實力最接近者的標號,寫在宣紙上。”
羅艽似懂非懂點點頭。
小童問:“厲害吧?”
羅艽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她看著那朱砂筆在宣紙上彎彎繞繞,先在木牌旁寫了個‘九’,又急匆匆塗改掉,筆尖在白宣上晃蕩了一圈。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終是什麽也沒寫。
到頭來,木牌旁邊只是空白。
小童狠皺起眉,上手戳了朱砂筆一下。“認真點兒!”
豈料,不戳還好,這一戳,居然直接把朱砂筆從空中戳落了。
大片的朱砂顏料落在白宣上,留下濃墨重彩的斑痕。
朱砂筆摔在桌案上,彈跳了兩下,不再有動靜。
更無奈的是,此後不論小童如何召喚,朱砂筆都一動不動。
不知是被她打怕了,還是真的沒了氣兒。
小童心下叫苦不迭——先前說這朱砂筆如何神奇如何好,可現在這筆居然撂挑子不幹了!
她看看羅艽,又看看木牌,臉上顯然有些掛不住。
躊躇半晌,小童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居然出了事故。我,我得請教一下阮長老。”
她同手同腳地要往後走,直至走到門框,才又一拍腦門兒,‘哦!了一聲’。“啊……對了對了,本就是一十三人,兩兩配對,確會有一位留白。這朱砂筆會有這番舉措,說明你就是那位被留白的學子。”
羅艽皺眉,“留白?那是什麽意思?我在初試的前兩個回合全是留白麽?沒有對手?”
“是、是這樣的呀。”
羅艽‘啊’了一聲。“那怎麽行?”
小童瞥了眼白宣,硬著頭皮道,“可是……這也說明,你初試啥也不用乾就能過……不是嗎?”
羅艽又問:“怎麽偏生是我呢?”
小童咽了口唾沫。
我哪裡知道!她心道。
小童嚅囁道,“不是挺好的嘛……”
可一對上羅艽目光,她立刻倍感心虛。“我我我再去請教一下阮長老。”
羅艽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這位毫不著調的小童子,點點頭,似笑非笑。“行吧。”
*
向阮鬱長老請教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一切照常。
“這有什麽,常有的事兒啊。”
空曠的學堂中,阮鬱翹起二郎腿,顯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說明這屆新生裡沒人能和你對打唄。這位學子,你應該感到榮幸。”她道,“你獲得了朱砂筆的認可。”
又道,“何況,平躺著就能進劍閣終試——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運氣。怎麽到你這裡仿佛成了□□,要避之不及了?倘若你是心氣高,覺著這試煉太簡單了,我倒可以再問你改一改規則。比如說終試裡……不用比分製,轉而開始打擂台?你做擂主嘛。”
盯著羅艽看時,阮鬱一副情真意切,仿似真的做出了極大的讓步。
羅艽眯了眯眼。“……那倒不必。”
阮鬱問:“那還是看分兒咯?”
羅艽點點頭,退開半步,左手扶上學堂的門扉。
“嗯。便不勞煩阮長老為我更改規則了。”
等羅艽走出學堂,掩去門扉,躲在屏風後看戲良久的許嘉瑞現出身來。
“阿阮,這怎麽就是常有的事兒了?我在風儀門幾十年,還是頭回見著誰在劍閣初試裡前兩回合都被留了白!”
“通常是這樣。”阮鬱手中把玩這那支朱砂筆,懨懨道,“這支筆,曾是我的師姥姥做的,百年來未曾出錯。”
“除了這一次。以及,我們那一次。”
許嘉瑞隱約一愣,重複著喃喃一邊:“我們那一次?我們當時……”
“你不記得了嗎。”阮鬱淡淡道,“一百多年前,另一位被朱砂筆追著留白的,是葉青洲啊。”
一百多年前……
許嘉瑞這才反應過來,便猛地瞪大眼睛。“記得的,我記得!”她道,“由於初試兩回合連著留白,葉青洲直接略過了初試,又再終試裡打了擂台……”
而在四方擂台之上,即便是其余幾人合力抗之,亦不是對手。
葉青洲的劍法凌厲而囂張,如蕭瑟秋風,不管人間許多事,何人阻礙,便斬何人。
那是一種……對待世間萬物,都心懷著的,一視同仁的不屑。
許嘉瑞不擅劍,也不怎麽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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