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倦咬緊牙關,化心中怒氣為劍上戾氣。
卻隻得對方輕飄飄地解招拆招。
可事實上。
羅艽的這朵劍花,是百年以前,三清山上,葉青洲還拿不穩劍時,被羅艽這個壞師姐壞心眼地嘲笑模仿,用她幾招急湍又笨拙的劍招,改良而成一朵輕飄飄的劍花。
而此時此刻,也只有羅艽自個兒心裡清楚。
她這慢悠悠的劍花……
分明是舞給那台上白衣人看的。
*
演武場高台。
雖說這新生學子劍閣試煉,本該是劍閣的事務,可葉青洲作為劍閣主人,仿似也不怎麽管事兒。
是故,當那襲白衣飄然而至時,唐憶顯然很是驚喜。
“青洲?你怎麽想到要來?”
葉青洲並未看向她,隻淡淡道,“隨意看看。”
唐憶‘哦’了聲,也怕自討沒趣,於是不再問話。
卻心道,不知是否錯覺,總覺著……今日的葉青洲仿似有些不同。
依舊一襲不染纖塵的白衣,可袖尾卻捎了墨染丹紅,如惺忪晨起、落入松風的鶴。
但……
風一過,這鶴又簌簌而起,似要扶搖而上。
唐憶這才定睛一瞧,知其並非衣著緣故。
所謂丹紅與墨,原是長生劍換了劍穗。
劍穗上流蘇輕盈,綴一隻小仙鶴。
用以雕刻的不過尋常石塊,但技法尤為精致,瞧來便也栩栩如生。
換個劍穗的事情,於旁人而言,大抵小事一樁。
——但放在葉青洲身上,絕對是一等一的、頂了不得的大事件。
唐憶深知,葉青洲對世間萬物都無所謂。
更無心妝點那些身外之物。
那麽此刻……
是否說明,她對世間外物……更上心了些?
唐憶順著葉青洲的目光,也朝演武台上看去。
視線中央,是一道矯健身影。
……竟是那位來自莫小漁村的小蕉。
唐憶心道。
也不知來風儀門之前,是受過誰的點撥,此人於劍術之上,身形、劍氣,無一不逸群絕倫。
無疑是新一輩中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唐憶覺得,這位小蕉,大抵只差一把能與其相匹的好劍。
假以時日,必大放異彩。
她們的身後,許嘉瑞也望向台下,“你們在看小蕉學子嗎?”她笑眯眯地說,“很有朝氣的小丫頭。靈到了骨子裡。”
“是啊,青洲,”唐憶順勢也道,“倘若你偶爾得空,確實可去指點一二。”
葉青洲循聲,撥弄著小鶴劍穗的指尖一頓。
“唐長老,你覺得……”
她抬手,撣了撣自己衣袖,望向唐憶,好整以暇地笑笑。
“我配嗎?”
作者有話說:
ok境裡境外都認出來了
ps今天應該還有一章
pss其實我的設定裡,琉璃幻境和清醒夢(科學概念上)有點兒像,裡面所有景象、人物都是按夢的主人的思想走的,一般不會有超綱動作(有些人的清新夢還能存檔回檔hh不過聽說這種做多了會嗝屁,大家不要輕易嘗試)
葉子的琉璃幻境就像先玩一下MC,平地造出一些山川樓閣,然後再憑心意捏一個理想中的師姐(?)
【本文批注】“漏初殘人乍醒,恨多才何處飄零。填不滿淒涼幽窖,捱不出淒惶夢境,打不開磊塊愁城。”——[元]湯舜民,雙調·湘妃引·秋夕閨思
第二十七章 劍閣試煉 · 一 ◇
◎太稀奇了。◎
此言一出, 四座皆驚。
高台上,唐憶與許嘉瑞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滿目俱是驚駭。
就連歪歪斜斜靠在藤榻上的阮鬱也眉頭一擰, 一個激靈坐直身子, 心道:這是什麽新型戰術?!
無人知道葉青洲這話說得真心還是暗諷。
若說後者,可她眼中情緒卻也認真。
葉青洲說完, 斂了笑,又恢復那般波瀾不驚的模樣。
揮揮衣袖,人便走了。
仿似她只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而所有訝異, 都要歸咎於其余幾人太過大驚小怪。
阮鬱拍掉許嘉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一把抓回來,“許長老,打我一下試試看?我想知道疼不疼。”
許嘉瑞也沒回過神,隻擺著一張木然的臉, 提起巴掌, 依言照做。
一聲清脆的‘啪’。
“嘶……來真的啊。”阮鬱捂住左臉,埋怨地看了許嘉瑞一眼,又將視線落回葉青洲離去的背影。
阮鬱看看葉青洲,又看看漁家小蕉, 眨了半天眼睛, 到最後隻感慨了一句, “……這可太稀奇了。”
*
劍閣試煉,乃十余人爭奪一個魁首名額。
其中又分初試與終試,前者兩日,後者三日。按理來說, 每人每日各有一個回合。
原本初春新生考核, 走到最末的有一十七人, 羅艽被調到藏典閣,余一十六人。
教學期間,另三位學子因資質太差,被遣去外門,而羅艽又被許嘉瑞調回內門。
林稚告假,不參與此次試煉。
是以計算下來,參與劍閣比試的是一十三人。
一十三人裡,人人有標號,羅艽拿的是九。
周倦警覺地瞄一眼羅艽,立刻去向分發名冊的小童詢問自己的初試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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