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是葉青洲。
幻心術,第五層,馭理。
將幻境與現實勾聯,共存於一體。若是羅艽習得,便可以這琉璃身軀,回去現實世界。
——而此刻羅艽閉上眼,心中,隱約一片梵鈴。
回首朝露人生,浮名兩眼空。
小樓東風,羅艽分明,也曾站去過最高處。
可跌落得那樣慘。粉身碎骨,殞形滅心。
可是此刻,羅艽亦和這個世間重新有了羈絆。
其最深刻者,當是葉青洲。
而現在。
羅艽要去到她的身旁。
——便是推開門的那一刹那,通天徹地明澈。
正如往事前塵,皆,忽然而已。
作者有話說:
認清心意√
本來還打算讓艽重新過一遍石窟的,但思來想去寫不好。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慈祥)(主要是太容易被鎖了)
PS葉長老的吻技特別好(作者蓋章)
本周末就這一章,最近回家倒頭就睡忙得像陀螺,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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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春雨驚春 ◇
◎遠山雲黛,凝成心尖一滴淚。◎
鳥雀銜風去, 月落星沉。春睡綠雲欹欹。
街邊昨夜燈未歇,雖沐晨光,卻依舊一副夜色喧嚷。
早間茶鋪, 食客惺忪著睡眼, 灌一口濃茶,一聲哈欠一聲歎, 祛滿面困頓。
今日的茶鋪人滿為患,趕早似的,都聚在一起。卻是誰都也不說話。
終於, 盞茶後,有人趁著幾聲咳嗽,竊竊與鄰座聊了嘴近日之事。
一人開口十人應。
茶鋪這才熱鬧幾分。
其言無外乎風儀烏衣,血月血樹血煞,皇城清都變了天。
風儀長老如今只剩了倆, 其余三位都成了周綮反賊;白衣魘鬼, 金瞳文客,紅尾偃師。
葉青洲、許嘉瑞、阮鬱。
聊起她們時,旁人還幾分心有余悸,總覺依她們實力, 不日便能卷土重來。
隻當有人忽而提到, 蘭芥州至寶讖言木魚抑製了大魘造幻境的能力, 眾人才松了口氣。
食客聊著,時不時歎口氣,問嘴時間,又瞥眼去瞧窗外, 見黑雲外隱隱日光升起, 晃了眼似的一眯, 再轉頭,與身邊人皺眉歎氣。不知是愁還是急躁。
她們聊幾句,欲言又止,心照不宣地避開某一話題。
欲言又止三兩次,還能視作是耐人尋味的懸念。次數多了,便不免有些惱人。
其間一位素衫女子把玩一隻青瓷筷枕,偶爾瞧幾眼周邊人。循她們最後一聲歎息墜地,她好似真是坐不住了,便瞅著鄰座小二,費解問道,“姑娘,今日此處,緣何聚了這麽多人?還有……她們究竟打的什麽啞謎?”
小二怪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小心翼翼,隻敢輕輕一瞥,又局促收回。
小二垂眼,埋頭擦著木桌案,含糊道:“清都街口,辰時一刻,有大事。”
問的就是什麽大事!羅艽內心咆了句。
她於是皺眉,再細聲細氣地詢道:“是……多大的事兒啊?”
大抵是未控制聲響,小二聞聲身一震,再不敢抬頭。周圍人不約而同噤了聲,都有意無意地將視線擲來。
小二捋著桌布,本是急匆匆抬步要走,隱見羅艽眉間困惑不似作假,才頓了步子,道:“日前,寧王搜出……搜出……”她聲音越走越低,染上驚懼,“言而總之,今日辰時,少帝千鈞……於清都街口,剔骨凌遲。”
周懷元挪了權,清都人心惶惶。
多說多錯。
是故此刻小二話音才落,便逃也似的離了。
茶鋪又成了一片死寂沉默。
周空……凌遲?
羅艽坐在原處,食指微屈撫了撫鬢角,再抬眼,面無表情掃一眼周遭。
——下一瞬,她沒了影兒。
只剩案沿一隻青瓷筷枕,循著漸深的日光搖啊搖。
“這人……她……”茶鋪裡的人如夢初醒,錯愕地去尋她身影,卻如何也記不清她相貌了。
隻記得仿似極美,唇不點而朱,一雙眸子好生靈動;居然不記得旁的細枝末節——長眼杏眼?圓臉平臉?高矮胖瘦?全然沒有印象。
日光一晃,半紙雲煙流作霰。
茶鋪裡又複吵吵嚷嚷。
她們不再記得先前見過這人,也不記得她詢過什麽。
隻記得烏衣三鬼叛逃;以及,此間皇城陰霾,高女將凌遲於市。
*
這已是羅艽出琉璃幻境的第三日。
她行走市井,偶爾尋常酒肆間聽得幾句風儀亂事,猜測幾句葉青洲的行蹤,卻都隻捉到虛無縹緲的浮言。
沒有木信鴿,沒有仙鶴流蘇,羅艽竟也不知要從何尋起。
獨行於死寂皇城,見天邊一輪不落的月。
此月碩大,隱在雲層,浮動的血色若隱若現。
分明是血月。
活死人煉成時,不論晝夜,天邊確會有此番情景:血月不落。
羅艽思忖片刻,終在辰時街口見到鬧哄哄的囚車。
羅艽忽想到,彼時尚用著徐良娣身軀,她也曾一身囚服,迎著初陽與市井人的戲謔,在行刑台前見到一臉得意的周懷元。
小人得意。
如今,乙未助他煉成活死人,手中籌碼比先前增得不是一星半點;便無需再拿她一介漁家女殺雞儆猴,直接越過楚河,劍挑將帥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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