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今日不過就是來找祖母撒嬌要點銀子花花,結果祖母一言不合就讓自己留下來,說是有重要的事告訴自己。
起初沒當回事兒,覺得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啊,會告訴自己的還算是重要的麽?
喬英帶著這樣的困惑聽完了喬老夫人的話,她愣在了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喊了十六年的“鳶姐兒”並非是喬鳶,而那個臉蛋圓圓的丫鬟才是喬鳶,也就是自己的親堂妹。
喬英咽了咽口水,當她看到喬鳶和正在哭著的鄭氏站在一起時,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會認出了喬鳶。
她不由得關心起了棠梨,小聲說道:“妹妹。”
棠梨溫婉一笑,恬靜舒雅,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兒。”
“別騙我了,我又不會笑話你。”
棠梨歪了歪頭,說道:“我以為你會笑話我的。”
喬英當即反對了她,“我像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家夥麽!”
“你當然不是啊,所以我即便脫離了喬二的身份,我們不也還是朋友麽?所以我真的沒事兒。”
喬英看著那邊哭聲不止,那個轉眼間變成自己親堂妹的喬鳶蹙著眉,眼底有的只是無奈,並無一絲親近,喬英再看這個正安靜笑著的女子,她笑了笑,道:“你說的對,真正心中有你的人是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改變態度。”
這時,喬老夫人望向了棠梨,顫聲道:“你過來。”
棠梨像往常那般坐在了她的身邊,喬老夫人道:“從今日起你就喚棠梨,喬家二姑娘會在最近病逝。我本想把你留在喬家對外說是雙胞胎女兒但你這孩子太倔,不想要這個安排,那你這張臉見過的人太多了,祖母沒法子,只能讓喬二病逝了。”
棠梨牢牢握住喬老夫人發抖的手掌,道:“我都聽祖母的。”
“好,好孩子。”
喬老夫人又向喬鳶招了招手,讓她也來自己的身邊,喬老夫人摸著喬鳶的臉龐,慈愛地說道:“喬二這個身份給了你不妥,因為你就是喬鳶,你做回喬二肯定會鬧出風言風語到時反而會讓你受委屈。你爹娘常年在漠北,禹州熟悉他們的不多,這次探親回來,身邊跟著個小女兒也是合理的。”
喬鳶靦腆地笑著,敬重地望著喬老夫人,道:“我也都聽祖母的。”
“乖孩子。”
她雷厲風行地處理了喬鳶和棠梨的事情,沒有給喬振山改嘴的機會,喬老夫人吩咐喬振濤說道:“改日開祠堂把族譜上的喬二劃了,添上喬家三姑娘。”
“好,兒子記住了。”
喬振山見狀,挫敗地長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無顏反駁這個決定,那件親事已經讓他顏面大損,他不是不心疼女兒,所以為了不被喬老夫人再次辱罵,他同意了這樣的安排。
鄭氏眼眸泛紅地看著棠梨,欲言又止,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歎息。
至於喬桐和黃氏,他們兩個沒有開口的權利,默默對視了眼無奈地搖搖頭。
月余後,喬家掛上了白色燈籠,辦起了喪事。
天霧蒙蒙的,又是一場雨。
棠梨跪在了喬老夫人的跟前,磕了磕頭,道:“祖母,日後我會時常來探望您的。”
喬老夫人彎腰扶起了她,撥了撥她的耳邊碎發,道:“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沒事兒,常回來看看。”
臨別之際,喬老夫人忍不住還是問了問一直藏在她心裡的疑惑,道:“你為何早早的就給圓圓銷了奴籍?”
在之前喬振濤曾說過棠梨會這樣做是因為她發覺了身世秘密,但喬老夫人更想聽一聽她的解釋。
棠梨抿了抿唇,目光盛滿了溫柔,道:“祖母可知道我為什麽要喚棠梨麽?”
“不是你自己取的?”
她道:“梨字是圓圓為我所取。”
因為當初她見到自己的第一眼時便想起了村口的那棵梨樹。
梨花盛開驚豔了她,而那一眼的相見,也將她再次驚豔。
所以棠梨在問喬鳶時,她給出了一個“梨”字。
巧的是,這便是她原本的名字。
喬老夫人似懂非懂,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怪不得這孩子不願意留在府上和圓圓做雙胞胎姐妹,原來..是有那個心思啊。
喬老夫人最終灑脫一笑。
隨她們去吧。
*
兩年後十月,桂花香氣飄蕩在空中,但很快就被喬府的鞭炮趕走了香氣,只因喬府今日有人出嫁,所以府門外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好生熱鬧。
百姓人頭攢動,伸長脖子隻為看那喬府的大姑娘出嫁。
“這喬大姑娘嫁的是何許人也啊?”
“我聽說好像是今年的探花郎,反正模樣俊得很!”
有人談論起喬英的親事,不免就有人想起兩年前的喬家二姑娘病逝一事。
那時常來喬府門口路過的貨郎忍不住感慨道:“如果喬二姑娘還在世的話,她也該出嫁了吧。”
“哎,誰說不是呢,天妒紅顏啊。要我說定是和那姓陸的有關系,說不定是把病氣傳給了喬二姑娘也是有可能的。”
“好端端的,人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貨郎強顏歡笑,打斷了其他人的聲音,說道:“今個兒是喬大姑娘的喜事兒,大家夥該高興才是。”
至於那曾有幸見過一面的喬二姑娘,佳人已逝,就莫要再提傷心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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