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神情變化哪個逃得過她的眼睛,本還想著若真有人去報信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走,這樣倒真不失為是一種保全蕭白玉的法子,拿到閻泣刀後哥哥也會顧忌武林正道人多勢眾不會輕易動手。可既然他們會錯了意,這消息就萬萬不能讓他們傳出去了,說來也奇怪,為何這些人都不會動動腦子,怎麽說蕭白玉也是在洛陽金府救過他們一命,不想著過去的恩情,反倒只是看見她們坐在一起,就一股腦的把蕭白玉劃在了敵方。
她話音剛落,茶坊外忽的傳來慘叫聲,那聲音徐騫聽得耳熟,心裡驀地一涼,便知方才悄然離去的手下遭了埋伏。他敢在這妖女面前直接撕破臉,也是仗著救兵就在不遠處,本想著只要能拖住一時片刻,駐扎在幾裡外的刀劍門弟子就能收到口信趕來,到時候這兩人再怎麽厲害都敵不過上百人的群攻,可沒想到在看不見的地方還埋藏著敵人。
一人忽的被擲在地上,身上刀劍門的弟子裝已被鮮血染紅,方才去報信的弟子已被人用狠手殺害,四五個黑衣人齊刷刷的出現在秦紅藥身後。本還在飲茶的客人乍一見如此慘烈的景象,尖叫驚嚇聲此起彼伏,紛紛抱頭逃竄,掌櫃的甚至都拋下他的茶坊,屁滾尿流的從後門逃了出去。
徐騫面色極黑,兵器倉啷一聲出鞘,左手持劍右手持刀,心知一場惡鬥已在所難免。他度量了一下敵我雙方,人數倒是他佔優,也好在跟他一道的都是刀劍門最頂尖的精英子弟,他們見門主已經拔出了兵刃,都俯腰壓低了身子,擺出了刀劍絕陣,此乃刀劍門的獨門陣法,直叫人完整的進來,出去的都只有殘肢斷臂。
一名黑衣人不聲不響,卻轉瞬間消失了身影,徐騫一愣,立時就感覺到身後襲來陣陣冷風,手中刀劍一扭,一招枯松倒掛倚絕壁登時施展開來,身體向後彎到極限,刀劍如同崢嶸的枝乾,險險的格擋住背刺的匕首。他手腕再一使力,鐺的一聲彈開匕首,黑衣人被震退了幾步,跌進了布好的刀劍絕陣中,霎時眼前都是刀光劍影,隻覺周遭處處險象環生,稍有不慎就會被削下一塊肉。
其他黑衣人見同伴遇了險,反手拔出腰刀,刀鋒一亮直衝擺陣的刀劍門弟子而去,交手不過十招,茶坊中的桌椅板凳紛紛被碰撞出的內勁震碎。蕭白玉一手扶住孟湘差點跌坐在地的身子,目光沉沉的注視著纏鬥中的眾人,一隻手攥成了拳,強迫內力在筋脈中運轉起來,乾涸的奇經八脈許久未盡內力的浸潤,陡然一衝撞還在隱隱作痛。只是她得了孟前輩丹藥的助力,再加上毫不遮掩的運轉內力,丹田漸漸充盈了起來,估摸已恢復了五成的功力。
秦紅藥虛虛的立在地上,左腿微微一動還是鑽心的疼,她皺皺眉忍了下去,身子巍然不動。徐騫見幾名黑衣人都被陣法纏住,微微放下了些心,注意力便都放在秦紅藥身上,那日在金府並未見到她出手,是以對她身手也是一知半解,但江湖傳聞凶險,他自是十成十的小心謹慎。刀劍橫架於胸前,左腳向前一邁,右手的鋼刀順勢向前揮去,左手長劍也向她正心刺去,正是刀劍門的雙兵絕學春江訣。
此套武學施展開來猶如春江洶湧而至,刀勢如潮水奔湧,劍法又如斷岩瀑布,一刺一撩間直襲秦紅藥的臉面,內勁鼓鼓,雙兵之法已然大成。秦紅藥手一探,擱在桌旁的長劍蹭然出鞘,右腿如扎了根般定在地上,腰身一轉一扭帶著身子斜身閃開劍招,接著自右側回掠橫刺,劍一沉就穩穩的架住了鋼刀。
她下盤極穩,長劍卻靈活,招招劍走刁鑽,不管徐騫那刀劍砍向何方都像是自己長了眼睛般落在她的劍上,片刻都無法近身。旁人來看隻道徐騫猛攻不停似是佔了上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連接招都略顯吃力,只是不知為何她屢屢格擋下刀劍卻並不進攻,倒像是刻意手下留情一般,隻守著周身一劍之長的距離抵擋回刺。
徐騫察覺出古怪,正要退後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秦紅藥的長劍卻像是突然鑽地而出的毒蛇,靈敏的纏繞了上來,寒光閃閃,她手腕隻一沉,劍鋒帶著內勁鐺的一聲削下了鋼刀的一頭。她冷哼一聲,長劍一卷一遞,劍刃裹挾著斷裂的刀尖猛然一甩,刀尖破空之聲格外尖銳,徐騫狠的一偏頭,避過了隻向脖頸襲來的刀尖,這一避卻是主動把肩頭送上了她的劍上,劍光毫無情面可言,結結實實的在他肩頭洞穿了一個血窟窿。
徐騫再怎麽勇猛也忍不住一聲痛哼,正與黑衣人纏鬥的弟子聞聲回顧,門主血流如注的傷勢頓時擾亂了他們心神,刀劍絕陣因他們這一回頭慢了半招。修羅教眾人趁勢而上,橫刀猛攻一人,那人格擋的吃力,不過幾招便被抓了個破綻斃命於刀下,刀劍絕陣霎時便被破了。
這下大局已定,秦紅藥浮起她慣有勝券在握的笑意,長劍架在徐騫的脖頸動脈上,劍鋒已刮破他的皮肉,手腕一動便要橫斬下去。忽然間,耳後襲來利風,她下意識的回劍一擋,尖銳的破裂聲震在空中,被擲來的茶杯在劍鋒上碎裂,尚未飲盡的半杯溫茶潑灑一地,碎瓷片四處飛散,她腿腳不便來不及躲,碎片飛過臉頰,刮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幾根被瓷片割斷的頭髮悠悠的落了地,秦紅藥微微眯了眯眼,牙根咬的有些緊,眼中盡是蕭白玉運勁後無風自舞的白衣,她冷冷的笑了起來:“真厲害啊蕭掌門,在我眼皮子底下也能恢復功力,不錯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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