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玉並不反抗,避開她胸口的傷處靠在她肩頭,雙手環住她的腰,感受著掌心下細膩的肌膚,將全身的重量都托在她身上。但卻不是濃情蜜意的相擁,反而隻像是安慰哭泣的小孩,給小孩一顆糖果就能讓她安穩下來,秦紅藥察覺出她的疏離,心中一慌,更緊的抱住了她。
“別這麽用力,小心壓倒你的傷口。”蕭白玉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好言好語的勸道,見她用力的雙臂分毫不動,又無奈的輕笑了一下,極度的包容,自顧自的說道:“我感覺得到內息相當紊亂,我這副身體應是撐不了多久,興許還有一兩個月。我想在塞外走走,這輩子還沒出過中原呢。”
“我不會讓你死,我有辦法救你,讓你功力恢復如初,我們明日便上路回中原,我……”
“我卻不想讓你救。”蕭白玉淡淡的出聲,手抵上她肩膀,虛軟又不容拒絕的推開了她,秦紅藥若想死抱住她是無論如何也推不開的,可感受到她堅定的意味,手一寸寸滑了下來,被她遠遠的推開。
“讓你救了我又欠你一命,恢復了功力就要殺了你以慰師父在天之靈,你要我怎麽辦呢,殺了你再自刎麽,何必多此一舉。你若真想陪我,便帶我去附近走走罷,一兩個月後什麽都一了百了。”蕭白玉覺得水溫有些燙了,皮膚都成了淡紅色,她洗去了一身汗意,靠著自己雙腿撐著木桶站了起來。
水聲驟響,蕭白玉本就沒什麽力氣的身體被擠到木桶邊上,腰間被禁錮,雙手撐在木桶邊上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秦紅藥自背後緊緊抱著她,顧不得濺起的水花碰到傷口,力氣大到胸前的傷口都陣陣作痛,可能有血溢了出來,但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再放手。
“你現在打不過我,所以一切要聽我的,我會帶你回中原療傷,恢復功力,再揭穿金鐵衣那個小人的真面目,讓你重回武林巔峰。”秦紅藥怎會不知她這人吃軟不吃硬,越是這般強硬的說辭越會讓她反抗,但就算是自私自利好了,她不能想象蕭白玉死後只剩一片涼薄的世間,要她活下去,要她堂堂正正風光無限的活下去。
“你這般強迫我只會讓我恨你。”蕭白玉合起雙眸,這類似囚禁的屈辱感讓她無力的身子站的更加筆直,若是秦紅藥不再干涉她的決定,安安穩穩的陪她度過最後這段時光,也許會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可是秦紅藥拒絕了她,無情的抹殺了她最後一份幸福的可能,定要她陷入掙扎徘徊的深淵中。
秦紅藥抱著她的身體,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道:“我們本該互相憎恨,我不怕你恨我,只怕你不在這個世上,白玉我愛你。”
柴火依舊熊熊燃燒著,水面輕輕拍打,一縷微弱的光亮撕開了夜幕,淡淡的微茫映入房中,環抱著死死相擁卻遠遠相離的兩人,黎明終於來了。
第67章 攜手相將(貳)
等到秦紅藥將兩人收拾好後推門而出時,薑流霜已經靜靜的站在門外好一會兒了,提著小小的包裹,這就是她全身之物。馬車早已備好,馬腳上也被細心的打上馬蹄鐵,足以穿越荒漠橫行塞外,短短幾天她就將這兩人摸得清楚,黎明之時秦紅藥並未再來打擾自己,想來那法子是有效的。
兩人都是知根知底,不消多說就明白下一步去往何處,秦紅藥勉強笑了一下,轉身進屋準備將蕭白玉扶出來。蕭白玉陡然失去了一身武功,走起路來都有些不穩,習慣了腳踏輕功飄忽不定的感覺,實實在在踩在地面上的沉重拖遝的確不是很妙,但她對秦紅藥伸來的手視若無睹,硬是自己站了起來。
這時才察覺出自己身體到底有多麽虛弱無力,精元之氣的流失幾乎帶走了她大半條命,經脈雖是衝破堵塞流通起來,但雜亂的內息時時刻刻都在體內碰撞亂竄,頂的胸口生疼,幾乎沒一處是舒適的。初初站立時還能將就撐著,剛邁步一走,尖銳的刺痛自腳心猛躥而上,她忍不住掩嘴咳嗽一聲。
喉嚨清晰的感覺到有鹹腥湧上,拿下掌心一瞧,果然咳出點點血漬,慘白的掌心浮出條條青絡,同血漬糾纏在一起開出鮮豔的血色之花。蕭白玉看著自己掌心有些出神,自己已病重到這般地步了麽,連走路都會咳出血來,別說一兩個月,能支撐半旬都是不可思議。
秦紅藥不曾強硬的伸手去扶她,只是沉默的立在一旁,雙手略微抬起,這樣一旦她忽然倒下自己能立刻接住她。生生按捺住想要將她打橫抱起的衝動,任由她一步步向前走去,也許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秦紅藥卻不能幫她,不能抹殺掉她最後一分靠自己雙腿行走的自尊。
蕭白玉一見薑流霜就覺得她有些眼熟,面上的棱角總感覺在哪裡見過,這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看她好像是在等自己,是想禮貌的打個招呼,奈何說話的力氣也很難提起,隻好帶著歉意笑了笑。
其實薑流霜根本看不出她的笑意,隻覺她好像動了動唇,不過知她身體殘破不堪,便對她的冷漠不以為意,探頭看了看跟在她身後緩緩挪動的秦紅藥,皺眉道:“你那兩隻手是吃乾飯的麽,把她抱上來啊,你倆親來親去什麽樣子我沒見過,還矜持什麽,她……”
“流霜。”秦紅藥沉下聲喝住了她的話頭,暗暗瞥了一眼蕭白玉的神情,見她眸色果然冷了下來,面上籠上一層陰影,盯著眼前的馬車一言不發。秦紅藥知道以她現在的力氣想攀上馬車定是相當艱難,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那副難堪的模樣,便故意找了個借口道:“流霜你進來,我不懂要帶哪些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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