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是夜,風清露白,明月高懸。
下了晚課的止妄學子三三兩兩走出學舍,風裡依稀飄來幾個女學生脆生生的笑語。
不多時,山腰間的學舍便齊刷刷地熄了燈火,取而代之的是山腳時不時亮起的點點燈光,學子們都回到宿處,正洗漱準備歇息。
而臨近山頂的燕離寢殿旁,有處四四方方的水池子。
細看之下,能發現池中清水皆冒著霜寒的冷氣,冰冽冽的,不必靠近就已令人遍體生寒。
池邊卻有個影子,掩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和著寒池裡的冰氣簌簌舞劍。
正是程伏。
燕離回房之前給她指了個方向,就是此處的洗劍池。
這池子曾經用於鍛劍,歸了燕離後,便被劃為練劍之地。
池中寒意精粹,溫度趨近冰原最凜冽的時節,其中池水仍然不凝結成冰,還冒著寒氣流動,最適宜劍意與水有牽連的修士習劍。
程伏身著單衣,對著池邊的冰寒之意毫無所覺。
劍意帶起的冷風頓止,她隨手挽了個劍花,便唰一聲歸劍入鞘。
這具身體果然如068所言,天賦很高,而且施術的熟練度也不差。
她只花了兩個時辰,就將原身會的法術使了個七七八八,總體來說比較順利,還算得心應手。
不過對於這把所謂的“與法修契合度極高”的殊途劍,程伏只能夠勉力往裡注入一部分靈力,卻無法以靈力驅使它。
她微微蹙起眉頭,眼神凝在劍上,決定明日一早去詢問燕離。
燕離讓她在此處練劍,自然也準備留她一宿。
程伏思索著燕離給她指的書房方向,她今夜的宿處,正是書房。
被燕離敲醒的時候,程伏覺得她才剛剛閉上眼睛。
“午時了,你打算睡到什麽時候?”
燕離冷冷的聲音把程伏震得周身一激靈。
她迷迷糊糊揉開眼睛,這才發覺天色大亮,已經日上三竿了。
程伏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動作迅速地整理衣冠。她昨晚太累,是和衣睡下的。
她一邊理一邊道:“師尊,我馬上好,沒耽誤事吧?”
燕離面無表情:“耽誤大事了,我清早向掌院引薦了你入學,想等你醒了帶你去學舍。哪想你睡到現在?入學第一天,你便錯過了所有早課。”
程伏的手頓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剛引薦我就算正式入學?還有早課?師尊你不要急著趕鴨子上架啊!”
燕離瞥她一眼,聲調淡淡道:“因為是我的引薦。還有,你作為我的徒弟只有早間的理論課需要上,演武實操這方面,由我手把手全權負責。”
程伏耳朵聽著,手上已經飛速套好鞋履,正準備奪門而出時,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她停下邁出門檻的腳,眨了眨眼問道:“師尊,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燕離頓了頓,昳麗的臉上,罕見地出現有些僵硬的神色:“不知道。”
“那師尊你是怎麽引薦我的?”程伏眼裡的疑惑快要溢出來了。
發色雪白,容色絕豔的劍修微咳一聲,道:“我說我收了個徒弟,讓他錄入一下學籍。”
程伏無語地擦了擦額汗。
她甚至都能想到她的師尊是怎樣高貴冷豔地走到掌院面前,扔下一句“錄入學籍”,掌院還沒來得及問她徒弟叫什麽名字,就只看見她雪發如瀑的背影了。
許是為了緩解尷尬,燕離又咳了一聲,說道:“你今日……暫且休息吧,無需上課。”
程伏看著自己身上剛剛撫平整的褶子,陷入了呆滯:“那師尊你走吧,我再睡會……”
燕離點頭,剛抬腳準備離開,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程伏有氣無力地蓋上小被子。
無容劍尊收徒的消息,僅僅半天,就席卷並震驚了整個止妄學府。
繼紫雷之後,尖子生們終於炸鍋了。
無容劍尊是何等人物?
拋開縱橫五大靈域的實力不說,單說這個容色絕豔的女劍修,就已經俘獲了無數劍修的心。
哪怕不習劍的修士,在提起無容的時候,都會恍然一拍腦袋,說:“哦——就是那個生得極美、一頭雪發的冰山女劍修。”
燕離的實力與容貌,在五靈域中,更像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傳說。
人人皆知她性格清冷,不問世事,偏偏實力強勁無匹,不容眾人忽視。
她的劍,是五大靈域中最強的劍。
傳說燕離領悟的劍意曾牽動星月,背水一戰能夠窮盡星辰。
她所使的劍招堅韌圓融,與任何劍派或劍法分毫不沾,瞧不出什麽路數和劍法影子。
重劍無鋒,她只是極樸實無華的劈砍點刺,便能縱橫五域,讓人無從應對。
青山掌門在觀燕離出劍後曾歎道:“天地廣袤,難容一劍。”
最強一劍自是被冠以劍尊的名號,而因青山掌門這句評語,世人皆稱她為“無容劍尊”。
止妄學府裡,七成是劍修,故而太多向往無容劍尊的學生,做夢都想要拜入劍尊門下。
只可惜,無容劍尊從來都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似乎也沒什麽收徒意願。她坐鎮止妄百年,門下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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