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李淨玉攜著紀玉棠一路的南行,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回到了惑心宮中。
偌大的傳法殿中,六十四幅天女圖栩栩如生。一道光影在天女圖中來往穿梭,可始終不曾顯化,有一種與天地隔離之感。
“師尊。”李淨玉垂首而立。
那道光影望了李淨玉一眼,歎氣道:“你怎麽還將人帶回來了?”
李淨玉張了張嘴,解釋道:“龍脈精華在她的身上。”
槐晚秀輕呵了一聲,並不相信她的鬼話。頓了頓,又道:“罷了,你既然將人帶回來,那後續的事情你自己料理吧。”
李淨玉滿口應下。
前往聖女宮的時候,李淨玉一路上遇見了不少的人。她們癡癡地笑著,身上散發著一股惑人的氣息,李淨玉目不斜視,踏上了“永劫橋”,穿渡“沉淪海”。直到這個時刻,那股曖昧的、讓人心煩意亂的氣息才散去。
聖女宮其實只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宮殿,其擺設與錯落的群殿沒有不同,壁畫上都是色彩濃豔的天女,形態各異。它們瞧著活生生的,像是下一刻便會從牆上走下來。以往的惑心宮聖女都會在此處觀想天女,可李淨玉不同。她取出了牌符,邁入了聖女宮後方的洞府,望著那一輪懸掛在中天的幽幽月輪,面上才露出幾分輕松愜意。
她並沒有誆騙紀玉棠,洞府之中的確有一處波光粼粼的龍池。她將紀玉棠放了出來,伸手抹去了她身上的禁製,便輕輕地將她推入了龍池中。銀色的小龍入了池中,在月光下鱗片散發著輝光。她在池中飄了一會兒,神思才驀地回歸,刷一下化作了人身,濺起了一大片的水珠。
“你、你——”紀玉棠瞪著李淨玉,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淨玉偏頭道:“我如何?”頓了頓,她又暢快地笑道,“我不是同你說了,我是魔修麽?”
紀玉棠滿臉警惕:“這裡哪兒?”
李淨玉悠悠道:“我的洞府。”頓了頓,她又道,“龍脈我已經幫你抽出來了,你安心在這邊修煉吧。”
人在魔修領地中,紀玉棠怎麽可能安心修煉?想到了父母的情況,她的臉色驀地一沉。快步地逼近了李淨玉,她咬著牙道:“我要出去。”
李淨玉不懼紀玉棠眼神中的威脅,笑吟吟道;“休想。”見紀玉棠滿臉不悅,她又道,“若不是我將你救出來,你早就香消玉殞了。”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挾持了我!”紀玉棠反駁道。
李淨玉幽幽地望著紀玉棠,應道:“你真以為玄門修士能夠救你?你可是在煉化龍脈。要不是我用本源精氣助你修煉,你早就因被人打斷而走火入魔了。”紀玉棠面上的不信之色太過明顯,李淨玉的神情變得越發幽怨,她道,“不信的話,你自己感知一下,是否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紀玉棠呼吸一促,強行辯駁道:“沒有。”
“我就知道你不會認帳,所以我錄下來了。”李淨玉拋出了一塊留影石,伸手輕輕一點,便將先前的畫面映照了出來,她凝視著龍脈中的白龍,道,“碧海潮生珠是我的本命法器,在我氣意入內時,便相當於我自身。我借著本命法器運轉功法啊,將自身本源太陰之力舍了不少給你,你準備如何還我恩情呢?”
紀玉棠往後跌退了一步,她咬著下唇,閉眼不去看留影石中的畫面。這化作龍身之後太傻了,先前在龍宮之中也是如此!她不願意承認那就是她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望著李淨玉道:“你打算如何?”
李淨玉笑道:“你知道那叫什麽嗎?”
紀玉棠愣神。
李淨玉見狀,幽幽地吐出了兩個字:“雙修。”
紀玉棠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被一句話驚得魄蕩魂搖。
“你胡說!”紀玉棠色厲內荏道。
李淨玉掀了掀眼皮子,嘲弄一笑道:“你以為雙修只有畫冊上的那一種麽?我惑心宮中多得是雙修的法門。”
紀玉棠被看穿了心思,還被鄙視了一通,頓時面色更為紅窘。她望著李淨玉訥訥道:“你要抓我雙修?”頓了頓,又道,“你修的是濁煞之氣,我們道不同。”
“道不同又如何?我宗女修還有同玄門修清靈之氣弟子雙修的呢,多得是辦法。”李淨玉眸光一轉,她貼近了不住後退、直到後背抵在桌角的紀玉棠,伸手撥弄著她垂下來的一縷鬢發,“再說了,誰同你說的,我隻修濁煞之氣的?”
紀玉棠有些恍惚,想起之前同行的經歷,的確不曾從她的身上看出絲毫的濁煞之氣來,直到她自願揭開身份。“那、那你——”
李淨玉:“告訴你也無妨,我修太陰真元,又習太始一脈水法,自然是清氣、煞氣並存。當然,我同你這半吊子力道修士不一樣。”
“可、可是——”紀玉棠在那淡淡的香氣中神思搖蕩,險些迷失了心神。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她推了李淨玉一把,惱怒道,“不對,你修什麽跟我有什麽關系?”
第41章
李淨玉的身體穩如山嶽, 她沒有動彈,彎著眸子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沒有關系。但是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你若是知道我的根本道法, 不是能夠更好地對症下藥了麽?”
被抵在了桌邊的紀玉棠退無可退, 她想要直接化作龍身,可冷不丁又記得水潭中的事情, 那樣的姿態更讓她為難。她眼神閃了閃, 索性閉著眼別過頭去,不再看李淨玉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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