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忽然道:“你對我,是一時的真心,還是隨性而起的追逐?”
這話不好答。
前者後者都不對。
陸翎斂笑:“你如果不是很討厭我,等阿娘和母親回來,自有長輩去你家提親,我們陸家不忘本,謹記祖宗規訓,這輩子只能娶一個妻子。”
她忐忑道:“我,我隻鍾意你當我的太女妃,你覺得我……還夠資格嗎?”
堂堂皇儲,此時眼睛流露出的是滿滿的小心翼翼和緊張。
宋徽一反常態地沒移開眼:“你得到了,不會不珍惜罷?”
“成親前可以請阿娘賜下‘打君棍’,我敢欺負你,你盡管提著棍子抽我,我絕不敢還手。”
“……”
流水淙淙,飛鳥越過林木落在溪水旁,仿佛有不合時節的柳絮迷了宋徽的眼,她眼眶發紅,害羞地笑了笑:“再看罷。”
陸翎笑著追上去。。
陸綺和趙嚶忙活了小半日,精彩的戲份全錯過了,眼前不見阿姐,耳畔聽到的卻全是關於阿姐的好。
趙嚶存心想教出一個疼愛妻子的良人,良人自是要從小培養,她全然沉浸在對陸綺潤物無聲的熏陶,打算讓陸綺多學學太女殿下追人的熱切專心,哪曉得惹急了陸綺。
“阿姐阿姐,從馬場出來你嘴裡念叨的都是阿姐,那麽喜歡阿姐,你怎麽不去做太女妃?口裡說著我厲害,心裡想的都是反的!煩死了!”
“欸?你——”
陸綺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算了!我哪配得上和趙三姑娘玩?你去找別人罷。”
她煩躁轉身:“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
“陸綺!”
“別喊我!”
“陸綺你站住!”
她越是喊,陸小少主跑得越快。
趙嚶被她丟在半路,回想自己先前做了何事,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小混蛋不會以為她在騙她,從頭到尾沒真心相待罷?
是她急於求成了。
可她是真眼饞陸綺能對她好。
兩人說掰就掰,以前鬧了矛盾至多兩天就會和好,這次反常,陸綺嘴裡不再提她的“嚶嚶姐姐”,陸家的大門也不再對趙嚶敞開。
她擺出一副再也不和你好的架勢,趙嚶慌得找不著北,忍了兩天,實在憋不住躲在閨房哭了一回。
英勇伯站在女兒房門外愁得頭髮要白了:“嚶嚶,心情不好也要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哪有力氣哭?”
趙嚶在外頭受陸綺的氣,回家還被她爹取笑,氣得一陣哭一陣笑:“你還說!她真不理我了!”
她看好的小良人跑了!
陸綺這個沒良心的!
“她去找別的漂亮姐姐了!”
“……”
小女兒家的私情當爹的哪懂,英勇伯揪了揪他的美須:“那你也找別的漂亮妹妹啊,氣死她!”
趙嚶哭成小花貓,隔著門和她爹哭訴:“這管用麽?”
“不試試怎麽知道?”
“可她氣性那麽大,萬一氣出個好歹……”
“她都不理你了,也不和你好了,你管她死活!”
趙卜的話刀子似的往親閨女心口扎,趙嚶想想也是,擦乾淚:“不錯,誰沒個氣性了,就她氣性大,就她會找漂亮姐姐,不慣著她!”
她很快振作起來,當天廣發帖子請一眾姐姐妹妹們來家玩。
兩人隔空‘吵架’,一時之間洛陽城的貴女們忙得很,今天盛裝打扮去陸家,明個兒搽了胭脂去趙府。
沒有硝煙的戰火,竟鬧得格外凶。
便是再不理會這些閑事的陸翎也有所耳聞,得知妹妹是其中的一位當事人,她抽空回了趟莊園。
陸綺拎著一根魚竿在湖前釣魚。
“你怎麽來了?”
陸翎心生詫異:“怎的了,連‘阿姐’都不喊了?”
陸綺閉了嘴巴,左等右等釣不來一條魚,眉頭擰著。
婢子從不遠處疾步而來,見了陸翎率先行禮,而後和陸小少主耳語:“趙姑娘又設宴了。”
“氣死我了!不釣了!”
魚竿被她冷落地丟在地上。
陸翎揮揮手,左右紛紛退下,她笑著湊過去:“阿綺,你這次可不大對勁。”
“哪不對勁?”
“以往趙姑娘惹了你,沒兩天你們又好得和一個人似的,怎麽這次惱狠了?”
“誰和她好得和一個人似的?”陸綺拿後背對著她。
她還小,如珠如寶地養在家裡,自幼學了阿娘的敏銳,繼承了母親在經商一道的好天賦,外面‘陸小少主’的名聲一天比一天響亮,放眼洛陽誰也不敢得罪她分毫,性子難免養得獨了點。
陸翎好氣性地和她說話:“長姐如母,我可沒招你,你莫要與我撒氣。”
陸綺小身板一僵,慢悠悠記起曾經被母親教訓的酸爽,臉上一笑,頓時陰轉晴:“我哪敢啊,阿姐。”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曾祖母,不怕阿娘也不怕姨母,唯獨懼怕她們的好母親。
搬出母親的名頭,她才肯端正態度,陸翎心疼她這些天生悶氣,軟了聲線:“趙姑娘哪裡得罪你了?”
“她?”提到這人陸綺大為光火:“她騙我!”
“什麽?”
陸綺火氣冒到一半忽然啞了火,撓撓頭:“也不是騙我,是我會錯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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