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幾張銀票塞過去,想了想摘下荷包從裡面倒出幾粒碎銀:“銀子給你,荷包我得留著,我勸你趁早換身行頭,你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異國人,人生地不熟,最是那些拐子喜歡的。”
“洛陽還有拐子?”
“怕了罷,怕了你就趕緊回去,我派人送你。”
小公主思索稍傾:“不怕!既然出來了,我非要找到我的命定情人才行!”
“……”
陸漾生怕她找錯人,關心的話咽回去:“我是有婦之婦了,你不要起歪主意,否則我家夫人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哦!你怕你家夫人!”不脫顏穆爾像是終於逮著她的軟肋:“想不到啊,你堂堂陸地財神,多少小國指著你發財,對我這麽凶,原來你是個怕老婆的!”
“等你有了心上人,你也會怕的。怕她誤會,怕她不理你,怕她愛旁的甚過愛你。”
想起先前縱馬而過的人影,陸漾心緒莫名:“好了,不和你說了,你現在什麽都不懂,說了也是白說。”
“誰說我不懂?欸?陸漾?陸漾你別走,等等我!”
任她千呼萬喚,陸漾頭也不回。
“狠心絕情,就是你怕老婆,也不會如此避嫌罷!”不脫顏穆爾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該往哪兒走都不曉得。
她跺跺腳:“好你個陸漾!我要寫信告訴父王,你欺負我!”
拐角處,看她糾結許久總算邁出步子離去,陸漾心放回肚子,吩咐隱在暗地的護衛:“看好她,別真讓人欺辱了都不曉得。”
“是!少主!”
收好尾,她拍拍袖子,去洛陽最熱鬧的街市買來許多小孩玩的玩意,拎著大包小包乘轎歸家。
距離京都最近的一處村鎮,馬上的鎮偱司副使崔瑩覷著統領大人的臉色開口:“表姐,剛才街上那位,是我‘表姐夫’罷?”
她是崔明的女兒,論血緣關系,喊一聲“表姐”挑不出錯。
桃鳶與桃家斷親,與生母這邊卻一直保持書信來往,看在崔玥的面子她認下這聲“表姐”,手握韁繩,背脊挺直:“工作期間不談私事。”
崔瑩一下子懂了。
她沒看錯,餛飩攤前身穿白玉蘭衫子長得文文弱弱的年輕人還真是她出海行商的‘表姐夫’!
她表姐夫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名眉眼天真的少女?
桃鳶利索下馬,全身心投入到新的案子。
鎮偱司不受三司管轄,直接隸屬當朝陛下,只聽李諶的話,是天子接觸民生強有力的通道,鎮偱司行事代表的是天子意志,便如一張大旗,張揚的是大周皇室最鮮明的態度。
因是破例增設的新部,業務廣泛,除卻正正經經懲奸除惡,還囊括為民解憂。
臨近洛陽的新水村,有村民報案說昨日丟了一窩貓,這事瑣碎,不值一提,報給官府,官府只會以“找茬”為由將人趕出去。
雲三郎活了二十三年,家有薄產,沒旁的愛好,不愛名,不愛色,隻愛和一群貓在一起享受愜意的田園生活。
丟了一窩貓,無疑是要了他的命。
鄰村的人都笑話他將貓看得太重,遑論本村的住戶?
一窩貓少說也有五六隻,每隻都是他心愛的,夜裡做夢夢見貓兒吃不飽睡不好,他心急如焚,又無人理解,求助無門這才想起鄰居這幾日常掛在嘴邊誇讚的鎮偱司。
於是遞了一張狀紙。
大周的官府有管人命的案子,管兒子不贍養老子的案子,從來沒聽過會負責幫人找貓。
雲三郎整夜沒睡在外搜尋,靴子磨破,嗓子喊啞了,沒有半點線索。
大門被叩響。
他整個人憔悴不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門,便見門外站著一隊英姿颯爽的女官差,為首那人更是清絕冷冽,一雙眸子美則美矣,凍人得很,不說話的樣子氣勢逼人。
“鎮偱司辦案,是你報案的嗎?”
雲三郎傻呆呆愣在那反應不過來,宋拂月又問:“你是雲秉生嗎?”
“雲秉生”是雲三郎寫在狀紙的名,他大喜過望:“是,是!我就是雲秉生!差爺,你們幫我找貓來了?”
宋拂月嘴角一抽,悶聲應道:“嗯。”
也不知她家大人是發哪門子瘋,放著堆成小山的卷宗不理會,跑來接管一樁丟貓案?
“大人?大人?想不到大人真的來了,小民這就領您去看‘案發現場’,大人?大人,救貓如救火啊!”
桃鳶回過神,淡淡地看那雲三郎一眼,聲色愈冷:“帶路。”
鎮偱司在外辦案,陸漾在洛陽閑逛,每每有人認出她來,言辭多一致,大概能總結為三點:一、誇她,二、誇她的好夫人,三、擔心她以後的幸福日子。
逛到最後,陸少主心情鬱悶地抬起手臂,再摸摸桃鳶尤其喜愛的馬甲線,一臉不被人看好的憂傷。
卻說陸氏莊園,陸老夫人抱著乖孫日常愛抱的胖橘,挖空心思哄搖籃裡的奶娃娃笑。
小羽毛睜著圓溜溜的桃花眼看大貓,胖橘給面子地衝她打哈欠,一人一貓隔空互動,氣氛融洽。
“回稟老夫人,少主平安回京了!”
“阿乖回來了?”
此行陸漾和小公主甩開大部隊提前回來,現下她人還在外面逛,安插全城的眼線已經將情報送到老夫人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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