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要不要和陸盡歡重歸舊好?若是重歸於好,是不是還要過守活寡的日子?她昔日過不下去,
再來一次就能過下去?
……
風平浪靜,艦船航行。
陸漾不自量力地捏著棋子和對面的美人對弈,再次滿盤皆輸,她抬起頭,笑容滿面:“鳶姐姐說,是重歸舊好,還是再吵一架?”
“有情人之間,哪有重歸‘舊’好一說?”
“怎麽沒有?”
桃鳶笑著重開一局,讓了陸漾三子,看她落子,這才道:“若是歸‘舊’好,那麽遲早有一日還會破裂,要麽是比舊日更要好,好到舍不得破裂,要麽是吵得更凶,心死如灰,老死不相往來。”
“嘶!這麽嚴重?”
“誰說不是呢。”
陸漾拈著棋子一心兩用:“小公主這一去,姐姐要不要和我賭一場?”
“怎麽賭?”
桃花眼故作輕佻地揚起,她輕聲道:“我賭不脫顏穆爾這一去結局必是好的。”
“我倒不覺得。那我就賭她這一去會徹底死心。”
“贏了,姐姐當允我一事。”
桃鳶抬眸,笑她壞心眼不少:“輸了呢?”
“輸了?可不能輸!”陸漾煞有介事:“輸了,不僅我少了一次良機,阿姐這輩子都得單著了,輸不得輸不得。”
“那……萬一輸了?”
“沒有萬一。”
桃鳶好氣量,旋即挑眉:“沒有萬一,那你和我賭什麽?不如不賭。”
“當然要賭!這樣好了,我賭咱們歸家之日她們早已和好,感情升溫,舊怨已消。姐姐賭她二人還在僵持,沒個解決法子。”
“好。”
她毫不遲疑地應了,陸漾覺得狠狠地佔了大便宜,不好意思道:“姐姐是在讓著我?”
桃鳶輕哼一聲,順手吃了她棋盤大片子。
“哎呀!這不作數不作數!”
“……”
好好的棋盤黑白棋子皆被打散,陸漾與旁人對弈尚算得上個中高手,與桃鳶對弈,就只剩一個“臭棋簍子”的名聲。
且這人年紀越大越愛耍賴,偏生桃鳶愛慣著她,慣得人無法無天,動不動愛攪局。
“下棋沒意思。”
桃鳶摟著她腰,容她靠在自己懷裡:“那你說什麽有意思?”
“姐姐近前來,我細細說給你聽?”
“哦?”
兩人頭挨頭,迎著海風說悄悄話。。
景國,洛陽。
一入臘月,年味兒便慢慢有了,守在東宮的皇太女殿下正執筆認認真真與身在海外的雙親寫信。
她面容嚴肅,早不見先前見親人時的雀躍,整個人的氣質沉下來,時而擰眉,時而又含蓄一笑,寫到要緊處下筆猶如有千鈞之重。
唬得伺候在旁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喘。
“再研點墨。”
她頭也不抬地說道。
宮人握著墨錠抓緊時間乾活。
陸翎再次斂袖蘸墨,想說的話訴於紙上怎麽也說不完,寫到宋家次女,她面露苦悶,與母親求教討得美人歸的妙法。
寫到三四行,又覺此事在信中提及有不鄭重之嫌。
轉念又想,媳婦都快沒了,還要鄭重有何用?
姨母竟真有撮合宋家女與張家子之意!
這怎麽能行?
她愁得不知如何下筆,苦悶良久,乾脆破罐子破摔,有什麽說什麽,反正是說予母親聽,母親昔年追愛比她更要辛苦,總不會笑話她。
這一寫,寫到暮色四合。
雲碧執燈燭而來:“殿下……”
“噓,退下。”
她談興正盛,雲碧作為她身前得寵的侍婢,不敢驚擾,遂悄聲退至幾步外。
陸翎洋洋灑灑寫完十幾頁紙,頓覺沉甸甸的心事有了寄放之所。
與母親寄信求助是她想到排解愁煩的一法子,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阿娘和母親此時不知順水到何地,完全指望她們來助力,不夠妥當。
“殿下,該用晚膳了。”
陸翎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壓下滿心愁煩,起身前去用膳。
與此同時,陸氏莊園。
陸綺也在陪老夫人用膳。
“曾祖母,宋家女生得當真貌美?”
她這話逗笑陸老夫人。
“你現在可曉得關注‘貌美’了?”
陸綺眼睛彎成月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總不能因我年少,便不知‘貌美’罷?曾祖母這話有些偏頗。”
她常年陪著老夫人,甚得人喜愛,其人在經商一道上天賦高,愛笑,除了是個磕不得碰不得怕疼怕到離譜的嬌氣包,其他地方都很有陸家人的風范。
陸老夫人不和小孩計較,笑道:“半年前本該有機會見一見宋家女的,也不曉得是哪個小懶貓窩在被子舍不得出門,這不,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見不著嘍。”
“可別呀!我還給幫阿姐出謀劃策呢!”
“你?幫你阿姐?”
老夫人疑惑道:“這和你阿姐有什麽乾系?”
“……”
一不小心說漏嘴,陸綺捂臉,還要做‘垂死掙扎’:“沒有沒有,和阿姐並無乾系,是我單純想見宋家姐姐一面。”
她一個小孩,便是再是聰穎,哪夠陸老夫人一眼看的?
思忖幾息,老夫人道:“殿下確實到議婚的年紀了,她看中了宋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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