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夏天,衣服全被浸透穿在身上也是很冷的。
她把車子往樓道裡一停,急匆匆地上樓,一邊走,身上的雨水一邊往地上淌。
到了家門口,她往口袋裡找鑰匙,一摸,空的。
池生表情空白了一瞬,接著找,還是沒有,她敲了敲門,存了一絲奶奶在家的僥幸,然而僥幸終歸是僥幸,沒有人來開門。
她拿出手機,想給奶奶打個電話,外頭一聲驚雷。
池生打了個噴嚏,轉頭望了眼傾盆的暴雨,又把手機收起來了。
跟奶奶說她進不了家門的話,奶奶肯定會冒雨回來的,她淋下雨沒什麽,奶奶這麽大年紀了,淋了雨肯定會生病。
池生在家門口的樓梯上坐下來。
等著雨停再給奶奶打電話。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又冷又難受,她還發現衣服有些透,很尷尬。
她稍稍彎下身,把手臂放在膝蓋上,橫在身前遮擋一下,一邊祈禱千萬不要有人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池生抿緊了唇。
這年紀對這方面正敏感,怕被人看去,又怕不自然引人遐想。
她站起身,將前面對著牆,狀似自然地低著頭,像在想事情。
但片刻,她就發覺不對勁了,這腳步聲,她很熟悉。
她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就看到了拿著雨傘的阮茵夢。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闊腿褲,腰細極了,她手裡的傘還在往下淌水,褲腿也濕了一片。
池生很長時間沒有在白天見過她了。
白天的阮茵夢和氤氳夜色裡的她有很大的不同,她的面容更加清晰,像一個活在黑暗裡的人乍然到了陽光下,有一種別樣的,攝人心魂的美。
池生的目光黏在了阮茵夢的身上,阮茵夢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去,與夜晚時沒什麽兩樣。
雨水順著她的鬢角滴落,池生貼著牆,看著阮茵夢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她依然沒有回頭,聽著她的腳步聲,聽著開門的聲音,然後是門開。
就像今日之前的許多個夜晚一樣。
但這次,她遲遲沒有聽見門關上的聲音。
池生疑惑地仰頭,望向樓梯間的那道空隙,正想著怎麽了,阮茵夢的聲音從樓上響起。
“上來。”
池生愣了愣,笑容瞬間綻放在她臉上,她什麽都沒想,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跑了上去。
直跑到門口,她才慢下來,先是小心翼翼地朝裡頭張望了一眼,然後才走進去,反手帶上了門。
阮茵夢從臥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套衣服,池生一看是她的,她之前在這裡洗完澡後留下的。
她想到什麽,臉霎時漲紅,下意識地將手臂橫在胸前,做了個衛護的動作。
阮茵夢原本面無表情,見她這樣,眼睛裡倒是有了一絲笑意,但也是轉瞬即逝,沒讓池生看到。
池生尷尬地站著,明明她身上哪兒都讓阮茵夢看過了,可她還是很放不開。
“去洗澡。”阮茵夢把衣服塞到她懷裡。
池生接過,忙拿開些,怕被自己身上的水弄濕。
她看了她一眼,逃走般躲進了浴室。
熱水衝下來,驅走了身上的寒意舒服多了。她擦乾頭髮,換乾衣服的時候,忍不住將頭埋進衣服裡深吸了口氣,聞了聞。
滿滿的太陽與洗衣液混合的味道。
阮茵夢家裡沒有洗衣機,她留在她這兒的衣服,是阮茵夢親手給她洗的。
出來時,客廳沒人。
池生走到臥室,阮茵夢側躺在床上翻著一本書。
“你可以走了。”她毫不客氣地說道。
池生舔了下唇,假裝沒有聽見,看到牆邊的大書架,她磨磨蹭蹭地蹭過去,在書架前仿佛極為認真地看了起來。
之前幾次來,她也看到了這個書放得滿滿的書架,不過沒在意。
這次,她才發現,上面擺放的書非常雜,古今中外的小說都有,散文、詩集、歷史類的書也有,還有畫集,攝影集,甚至還看到一本“計算機從入門到精通”。
五花八門的,像是從書店裡把每個分類的書籍都搬了幾本回來。
不過數量最多的還是文學類。
池生回頭問:“這都是你買的嗎?”
她想起阮茵夢平時確實經常看書。
“嗯。”阮茵夢頭也沒抬地答道。
但池生明顯地感覺到,提到書本,阮茵夢的態度和軟了不少。
於是她又看了一圈,看到面前有一本莎士比亞詩集,她一邊抽出來一邊問:“這些你都能看懂嗎?”
阮茵夢合上了手上那本書,坐起來,靠在床上:“不能,我沒有上過學。”
池生拿著詩集的手一緊,她直覺自己觸及了阮茵夢某方面的內心,輕聲問道:“小學也沒上過嗎?”
阮茵夢望向她,池生無端緊張,卻沒退卻,勇敢地與她對視。
最後是阮茵夢移開了目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池生走過去,輕輕地坐到她身邊,將詩集放在腿上,左手覆在上頭,柔聲問:“你哪本看不懂?我可以念給你聽。”
這個提議引起了阮茵夢的興趣,她掃了眼詩集封面,微微地朝池生側身,雙腿曲起交疊在一起。
這個姿勢將她身體的曲線展露得極為優美,她總在不經意間流露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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