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飛色舞的,像在說一件很快樂的事,但一說完,她倏然察覺不對,這麽病態的感情怎麽能讓沈宜之知道。
消失的警覺回來了,她條件反射地害怕看到沈宜之露出厭煩的神色,連忙笑了笑,語氣輕快地說:“是不是挺變態的?嚇到你了吧。”
那點暖意還沒來得及蔓延開,寒冷又來了,她又變回了那個被凍僵的人。
她沒敢看沈宜之,裝作若無其事地把玩手裡的杯子。
她的頭髮睡得支棱起了幾根,被柔和的燈光一照,打上了一層虛影,看上去毛茸茸的,她的耳朵圓圓的,確實像隻軟乎乎沒有棱角的小狗。
沈宜之不由自主地抬手碰了碰她的頭髮。
寧稚警覺地抬眼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軟乎乎的小狗頓時帶出了幾分凶巴巴的樣子,仿佛隨時要咬人。
讓沈宜之想到被人傷害過躲起來的流浪狗,再也不敢靠近人類了。
沈宜之手勢一頓,改為往下,碰了一下她的肩,像嚇到她似的,溫和地說:“很可愛。”
寧稚抿了下唇,露出小小的酒窩,她飛快地瞥了沈宜之一眼,即便高興被誇獎,那層經年累月裡生出的防備還是豎了起來:“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不懂事胡想的,現在沒有了,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沈宜之聽過她說了許多次不喜歡她,不會喜歡她,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麽難過。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這是她親口對寧稚說,寧稚現在承認她以前不懂事,也如她所願,變得懂事了,不再喜歡她,不再胡思亂想了,沈宜之卻沒有半點欣喜。
她將一份純粹地喜歡她,迷戀她的稚嫩心意親手扼殺在了六年前。
突然沉默下來的沈宜之讓寧稚有些不安,她想到了什麽,笑著說:“我後來學習很努力,還參加了競賽拿了保送資格。”
她頓了頓,發現這點她又和池生有些許相似。
“不過有一次我在樂器店玩吉他時,樂器店老板說,你為什麽不試試走音樂這條路。我一聽,有些意動,就回家和奶奶商量,奶奶支持我,我就複讀了一年,考了音樂學院,然後去年暑假參加了那個綜藝。”
她像在報告過去六年的人生一樣,向沈宜之證明她聽她的話了,沒再想有的沒的,但說到後來她開心起來。
“現在有很多人喜歡我。”
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獻寶似地打開自己的超話給沈宜之看。
寧稚的超話氛圍很好,影響力很高,裡面所有人所有話題都是圍著寧稚轉的。
沈宜之看到一條微博,天這麽熱,不知道崽崽有沒有中暑。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評論過千,大家都很擔心寧稚。
明星這份工作很適合寧稚,她本質上是個需要很多愛,很多認同來填補她童年缺失的人,有那麽多人支持她,喜歡她,會讓她獲得在自己的道路上堅定走下去的勇氣。
沈宜之想到那份缺失曾經是由她填補的,後來她離開了,現在有許多人補上了她的位置。
她突然心慌起來,她按部就班地照著自己的計劃走,打算等電影殺青,她們都從角色裡抽離出來,再談她們的事情。
但寧稚憑什麽聽她講,她已經不需要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得及的話,晚上再更一章,來不及就……哈哈。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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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稚向沈宜之展示她的小粉絲們, 驕傲得像一個剛打下天下的國王展示她的江山。
往下劃了幾頁,余光瞥見沈宜之居然走神了。
真是的,給她匯報她這幾年沒有虛度光陰呢, 一點也不專心。寧稚悶悶地瞥她一眼, 跟她解釋:“一年就能得到這麽多人的支持很厲害了。”
雖然還沒有趕上沈宜之, 但如果不跟沈宜之比的話, 寧稚已經很知足了,她順口把屏幕上粉絲寫的那句“寧稚稚未來可期”念了出來, 眼睛彎了彎,說:“看到沒有,她們說我未來可期。”
她小小的酒窩,十分可愛,沈宜之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跟著笑了笑:“嗯, 寧寧未來可期,前路燦爛。”
寧稚一看到她對她笑,心跳便漏了一拍。
不能再跟她待下去了,不然又要管不住自己說不該說的話。寧稚逼著自己起身,伸了伸懶腰:“我要睡覺了。”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 這時一站起身, 寧稚才發現, 這間房子太空了,也太過安靜。
她聽到身後窸窣的聲音,沈宜之也站了起來。
若無其事地把水杯放回吧台上, 寧稚揣著不正常的心跳,回過身, 輕松地說:“你也早點睡。”
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把自己的腿從地上拔起來。
“寧寧。”沈宜之從身後叫住她。
寧稚本來就戀戀不舍的腳步立即停住了,然後不太在意地回頭,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沈宜之站在原來的位置,她們隔著半個客廳的距離,昏暗的燈光幾乎將沈宜之隱沒。
寧稚屏著呼吸,等了幾秒鍾,沈宜之問:“明早要不要一起去片場,乘我的車。”
寧稚的大腦一空,隨即飛快地轉動,一起去片場,四舍五入就是一起上班,她當然想和沈宜之一起上班,但是她一和她待一起,就總管不好自己,今晚就已經說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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