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得有些久,沈宜之捏了下自己的衣角,提議道:“路上還能對對台詞。”
寧稚立即抓住了這個建議,繃著臉點頭:“好,但是你要早點起,晚了我不等你。”
沈宜之眼角微微上揚,笑著說:“不會讓你等的。”
她笑得這麽好看,寧稚木然轉身,回到客房裡,才趴在床上,拿枕頭捂著自己的腦袋。
她今晚真的說多了,竟然還告訴了沈宜之她想當她的小狗。
還好她說了都是過去的事。
這個人太能干擾她的思想了。寧稚歎息,她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沈宜之那句“我沒有討厭過你”像星星一樣在她的大腦裡璀璨絢爛地閃耀。
仿佛被囚禁了六年的靈魂一朝得釋,寧稚渾身都輕快起來。
把枕頭擺好,寧稚端正地躺下去。
合起眼睛睡了會兒,一個念頭不依不饒地冒了出來。
她真的沒有討厭過她嗎?還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不如客氣些,畢竟還要合作的。
她說那句話真的只是因為太生氣了口不擇言嗎?可是那一整段時間她都對她很不耐煩,寧稚感覺得出來,那時候沈宜之非常不想和她聯系。
剛釋放的靈魂在牢籠前猶豫地不敢擅自走開,問著看守,我罪孽深重,真的可以離開了嗎?那道釋令是真的,還是虛假的幻影。
寧稚扯著被子蒙住了臉,她如果是一隻小狗的話,也是一隻活在過去的小狗,為早就被遺留在身後,蒙上了時間灰塵的各種細枝末節而較真。
較真到了不知道幾點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等她醒來,沈宜之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在等她了。
寧稚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想起今天要和沈宜之一起去上班,她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給羊羊發微信,讓她自己去片場。
沈宜之坐在她對面,安靜地吃早餐,不像她,一會兒看微博,一會兒回微信,忙得上躥下跳的。
“喝一杯就好了。”沈宜之在她準備倒第二杯咖啡時輕叩了一下桌面,將剝好口子的雞蛋推到她面前。
寧稚將手從咖啡壺上縮回來,拿了小杓子舀著蛋吃。
她不由地想得有些遠,沈宜之知道她腸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咖啡,也知道她最喜歡這樣七分熟的煮雞蛋,她知道沈宜之喜歡酸的食物,知道她對茄子過敏。
她們互相了解彼此的習慣,如果能一起生活的話,說不定會很合拍。
這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寧稚用力地按了回去。
沒有可能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她們一起去片場,路上寧稚拿出劇本認真地和沈宜之對台詞,不過大部分都是她的戲份,沈宜之還臨時串了一下別的角色的詞和她對。
寧稚覺得沈宜之這樣太吃虧了,真誠地說:“你下次需要對詞的話隨時可以找我。”
一臉力求公平的樣子。
沈宜之忍著笑答應:“好。”
今天拍的依然是外景。
寧稚得在太陽底下暴曬一整天,防曬擦了一層又一層,還提前吃了解暑藥,等到開拍,她還是被猛烈的陽光曬得一陣頭暈。
池生還是找不到工作,補習班的那份工作像是天降的好運,只有一個,再找就找不到了。
於是她在經過一個工地時,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工頭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連身份證都沒看,就給了她一雙手套,說:“搬多少掙多少,按量算。”
池生沒二話,戴上手套就跟一群工人在工地乾起了活。
很辛苦,但工資居然比她補課還高,池生乾脆就在這裡做了,白天搬磚,晚上去補習班。
乾活時工人會聊聊天,見池生這麽小的年紀,又細皮嫩肉的,不像上不起學的苦孩子,少不得問她幾句怎麽來打工了,池生說實話:“我需要錢。”
幾個老工人都笑,誰不需要錢?
池生靦腆地笑笑,並不多說,只是埋頭苦乾,想著多掙點。
打工真的很苦,尤其是池生這樣從來沒乾過重活的,但她硬是咬牙堅持下來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累得沾床就睡。
奶奶當然問過她在做什麽,每天都髒兮兮的,手上還多了好幾道口子。
池生沒有撒謊,告訴奶奶她在打工,只是把工作內容改了改,還做了點遮掩:“我在補習班補課,順道還學了雕塑,都是用刻刀不小心劃的口子。”
說著還繪聲繪色地把雕塑這門藝術給奶奶講了講,說大學有這門課,她很有興趣,先感受一下。
老人家一聽到課啊,學習啊的,都會覺得是正事,也就沒再多問,只是叮囑池生要小心,別傷到自己。
池生穩住了奶奶,算是了卻了一樁記掛的事,更加拚命地工作,賺得居然不比那些老工人少多少。
她沒有再聯系過阮茵夢,不是不想聯系,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許多次拿著手機,想著打個電話吧,發條短信也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敢做。
她知道,多半是得不到回應的,阮茵夢鐵了心將她趕走,不會再回應她了。
有一次,她匆匆出門時在樓道遇到了她。
那時她們有大半個月沒見了,乍然遇上,誰都沒想到,池生頓住了步子,怔怔地看她,阮茵夢倒是鎮定得多,隻晃神了片刻,就恢復如常,朝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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