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今天的拍攝場地,梅蘭正站在陽台門邊,目光對著外面,不知在看什麽。
這間房不是昨天那間,昨天那間是阮茵夢家,而這間則是池生和奶奶的家。
這棟房子總共五層,每層兩戶人家,池生和奶奶住二樓,阮茵夢住三樓。
這種樓房的樓梯很逼仄,兩個人並排走就肩撞著肩了。
池生只要走出家門,仰頭看,就能透過樓梯與樓梯間的空隙看到樓上阮茵夢家的門口。
寧稚估計梅導實地考察過這種樓房的,因為搭建得非常還原。她小時候住的那種房子就是這樣的。
她走近後,才看清梅蘭在看陽台欄杆上擺的那一排花。
粗粗一看有五六叢的樣子,都栽在很普通的生陶花盆裡,而最後一叢是栽在一個白色的搪瓷杯裡的,這種搪瓷杯以前很常見,通體雪白,沒什麽花紋,因為大,當杯底破損漏水時,有些節儉的人家舍不得丟,就會像這樣裝上些土,種些株體不大的花花草草。
寧稚細致地瞧了兩眼。
搪瓷杯雪白的杯壁上用顏料畫著圖案,是一盞路燈,燈亮著,發著橙黃的光芒,地上還畫了路燈瘦長的影子。
杯裡種的是一株含羞草,
梅蘭目光所對的正是這株含羞草。
她看得有些入神,連寧稚走到她身邊都沒發現。
直到寧稚叫了聲:“導演。”
她才像被喚醒一般眨了下眼睛,將目光落到寧稚上,微微地笑了一下:“來得挺早啊,我給你講講今天的戲。”
一邊說一邊就朝屋裡走去。
經過臥室門邊的掛歷時,梅蘭停了下來,將掛歷往右移了幾厘米,寧稚跟在她身後,怎麽都看不出移動後與移動前在視覺上有什麽區別。
但等她走到門邊的時候,就看出差別來了。
被移動後,站門邊轉頭看過去,正好能看清掛歷上的日期,如果是移動前的位置,看起來會有些模糊。
寧稚莫名覺得梅導就像親眼見過電影裡的那個房間一樣。
連這樣細節都顧及到了。
難怪她能當導演呢,她暗自驚歎,這也太厲害了。
她們到角落裡的兩個板凳上坐了。寧稚趁機把她昨晚自己試演時遇到的問題都拿出來請教,梅蘭一一答了。
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梅蘭不由自主地從煙盒裡抽了支煙出來,沒點燃,就拿在手中不時捋一下。
“表演是門慢工出細活的學問,你才剛摸到點門道,別急著一蹴而就,多感受,多體會,只要每次拍攝都能進步一點,就是成功的。”
梅蘭的話語間帶著指點安撫的意味。
寧稚點點頭,很感激她的指點,真誠地說:“我不會拖劇組後腿的。”
梅蘭一怔,剛想說你沒聽懂我的意思,那位演奶奶的老演員來了。
這可是老前輩,年齡比寧稚和梅蘭兩個人加起來的歲數都大。
她們都站起身向老太太問好。
剛才的談話也就打住了。
人到齊,各組人員都就位,寧稚找好站位等著導演下令說開始。
忽然,她余光看到沈宜之進了門。
今天沒有她的戲份,她怎麽也來了?
她的目光總是會忍不住被沈宜之吸引,她不由地轉頭看去。
恰好與沈宜之的目光對上了。
沈宜之笑了笑,眉眼明媚。
她平日也有笑的時候,但大部分時候都是淡淡的,帶著明顯的距離感。
而今天的笑意卻格外的深,仿佛她心情很好一般。
遇到什麽好事了嗎?寧稚既疑惑,又有些茫然。
沈宜之這樣的地位,得什麽樣的好事,才能讓她把開心掛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是遇到類似撿到一隻壞心眼的小狗那樣的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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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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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寧稚仔細琢磨,耳邊傳來梅蘭的一聲開始,她連忙收斂心神進入狀態。
這場拍的是清晨寧稚起床後的一幕。
鄰居們湊在一起議論三樓新搬來的那個女的。
她們用手掩著嘴,湊到彼此耳邊,仿佛在講什麽羞於出口的淫靡秘聞,但那說話聲音卻不見得小,“嘖嘖”的語氣間帶著她們高人一等式的鄙夷與唾棄。
她們嘴裡那些露骨的描述,是池生對阮茵夢的初印象。
這場戲對剛入門的寧稚來說很難。
日常戲本來就考驗表演功底,而聽到那些閑言碎語後的反應,沒有台詞,只能依靠幾個表情演繹出來。
寧稚今天進步很大,雖然還是拍得磕磕絆絆的,但從梅蘭溫和得多的神態裡能看出她對她的進步應該還算滿意。
寧稚每拍一遍,都會裝作不經意地朝沈宜之那邊掃一眼,想知道她對她是什麽評價。
沈宜之一整天都在,他們拍了多久,她就待了多久,但寧稚發現,沈宜之早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越發地淡了下來。
直到傍晚,最後一遍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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