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生神色一頓,拿著盒子,低頭看了看,彎了彎唇角:“謝謝。”
蘇苗苗神色一松,但想到什麽,很快又正色,半是質問半帶關切地問:“我昨晚去你宿舍找你,你一晚上沒回來,你舍友說你一到禮拜五就不回宿舍,直到星期天晚上才能看到你,你幹什麽去了?”
也不怪她疑惑,她跟池生一起長大,家住隔壁樓,小學初中高中都一個學校,互相之間都是知根知底的,從來沒聽說過池生在這邊有什麽親朋好友能讓她周末過去住的。
池生聽她像是非要揪著問個明白的架勢,頓時更加煩躁。
她眼睛沒看她,直視著前方,輕描淡寫地說:“做家教去了。”
教室就要到了,池生微微松了口氣,想說下回再聊,蘇苗苗卻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抿了下唇,有幾分稚氣嬌憨的面容愈加地低沉了下來:“什麽家教要做這麽久,都不回學校的?還有你舍友說你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也不和班裡的人交流,獨來獨往像個獨行俠。”
池生倒沒注意這些,她要做家教,要兼顧課業,還參加了一個比賽,忙得像個陀螺,在教室、畫室、圖書館打轉,哪抽得出空來參加什麽活動。
她耐著性子道:“我知道了。”
她性子散漫隨意,但卻有幾分固執,堅持的事很少有退讓的時候。
蘇苗苗了解她,聽她這麽說,以為她讓步了,神色也跟著緩了下來,“那這周日晚上有個高中同學的聚會,你來不來?”
他們高中班上來這邊上大學的有好幾個,池生和大家都玩得很好,但是她脫離大家已經很久了,暑假時去遊樂園和海邊她都推脫了沒去。
蘇苗苗說完便瞪著她,大有她這回非到場不可的意思。
池生也有些意動,但她想到周日晚上她約了老師指導她的畫作,隻好推脫:“周日沒空,下次吧。”
卻不知道不知道戳到了蘇苗苗哪個點,她語氣加重了,像是不認識她了似的,說:“你變得不像你了!”
她怒衝衝地丟下這一句,再不多說半個字,賭氣似的轉身走了。
池生卻覺得很好笑,心想瞎說什麽呢,她怎麽會不像自己。
她轉身進了教室,往前排坐,她習慣坐第一排,這樣聽課能聽得清楚些。
還沒上課,學生卻快到齊了,教室裡鬧哄哄的。
池生拿著蘇苗苗送她的禮物在手裡翻看了繼續,饒有興致地想拆,不管怎麽說,收到禮物總是件高興的事。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哄笑,池生回頭,便見一個男生大聲嚷道:“什麽啊,說好都要出節目的,怎麽臨到頭你們又怯場了!”
他邊上的女生立即接話:“就是,趕緊的,今天就要把節目單子定下來。”
池生覺得很有意思,便扭過身,伏在後面的桌上聽他們說。
好像是在準備什麽晚會的節目,大半個教室的人都聚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吵吵嚷嚷的,卻不讓人心煩,帶著青春的朝氣。
池生也想參與進去,她原本就喜歡扎堆打鬧,高中的各種活動都有她一份。
正要開口,卻突然發現,那一堆同學,除了班長、團支書和各科收作業的同學,她有大半叫不出名字。
她怔愣了會兒,老師就進來了,那扎堆的學生一哄而散,都歸了座。
池生邊上的女生也回來了。她微微側身,小聲問:“你們在聊什麽?
女生看她一眼,笑了笑,一面留意老師,一面壓著聲說:“我們班自己組織的聖誕晚會啊,你不知道嗎,都準備了一個多星期了。”
眼下洋節還是很時髦的事,大學生最喜歡,會組織起來一起過。
池生完全不知道。
那女生見她一臉茫然,恍然道:“你不知道啊?”說完又歎氣,十分了然的模樣,“你比較忙吧,老不見人影,他們怕打擾你就沒叫你。”
池生“哦”了一聲,坐好了聽課。
但她四周像是形成了一個空氣罩子,老師講課的聲音,同學應答的聲音,都被阻隔在了外邊。
她覺得自己像一座離群索居的孤島,從人群中隔離開去了。
她又想到蘇苗苗憤憤出口的那句“你變得不像你了”。
剛剛她還覺得好笑,現在卻又發覺是有道理的,原來在她自己都沒領會的時候,她已經悄然地變了。
這是喜歡阮茵夢要付出的代價嗎?池生出起神來。
阮茵夢從外邊回來。
她穿著齊整,細致地描了眉毛,選了襯膚色的口紅,卻不妖嬈,更像是一個安分賢淑的女人,任誰都瞧不出她從前是做什麽的。
走過小區門口,看到有人擺了攤賣橙子。
她停下了步子,一面笑著問攤主一句:“這橙子怎麽賣呀?”一面彎下身來挑揀。
門口風大,將她鬢邊的頭髮吹了起來,擋住了眼,她抬手輕輕地往後撩,細細地挑了幾個皮薄個大的,讓攤主稱重。
池生喜歡酸的,家裡的水果,橙子、橘子之類的放著,她會剝上幾個,要是蘋果香蕉之類的,她是不碰的,得她哄著,給她削好皮,才會就著她的手,勉強咬上一口。
阮茵夢留心著她的喜好,時時記在心上,總覺得很幸福。
接過攤主遞過來的橙子往家裡走。
她今天上的是早班,正好把晚上的時間留出來溫書,明天要去補習班上課,阮茵夢學得有點吃力,畢竟一點底子都沒有,從零開始,總是會比較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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