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又繞回海鮮上,彭姠之一面擺螃蟹,一面說:“話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和那個海鮮男怎麽分手的?”
“你說。”
“他前女友回來了,我被炮灰了。他大爺的。”
彭姠之提起來還是氣:“敢情姐就是個替身。”
一旁的紀鳴橙不緊不慢地剁薑:“你談過很多個男朋友,我記得。”
“對。”
“那為什麽……”
紀鳴橙住了嘴。
彭姠之了然地一笑:“為什麽,從來沒有‘兩情相悅’過?”
“嗯。”
“不告訴你。”彭姠之吊兒郎當地頂了頂口腔,虛空嚼兩下泡泡糖。
“跟你八卦這些,是想告訴你,姐的戀愛經驗可豐富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渣男,你以後相親,我幫你參謀,保證給你挑個靠譜的。”彭姠之大義凜然地挑挑眉。
紀鳴橙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手裡的刀挨著菜板。
“看我幹嘛?”還拎著刀。
“我突然覺得不像。”
“什麽?”
“你對我,好像太坦蕩了,我們真的發生過關系嗎?”紀鳴橙微蹙眉頭,問她。
“其,其實,”彭姠之飛快地眨眼,抬手摸一把臉頰,聲音也弱下去了,“其實,我跟你說話,還臉紅來著。”
“是嗎?”紀鳴橙沒戴眼鏡,湊近了一些看。
“是,是啊……”彭姠之這下心臟是真的有點跳脫了,也不知道是撒謊心慌,還是別的什麽,“只不過,我臉皮比較厚,一般不太明顯。”
紀鳴橙靜靜看兩秒:“好像是。”
撤開身子,繼續剁薑。
《新論》:“伯夷叔齊,冰清玉潔,以義不為孤竹之嗣。不食周粟,餓死首陽。”
第22章
吃過飯洗好碗,紀鳴橙繼續回書房寫東西。
彭姠之特別會招呼自己,把箱子拖到次臥放好,再換上家居服,然後癱到沙發上,開始看綜藝。看著看著又把桌子上的石榴剝了,自我投喂。
彭姠之笑點很低,哪怕是搞笑藝人硬撓人咯吱窩,她都能樂得直不起腰。
看了十來分鍾,收到一條微信。
她眼盯著電視屏幕打開手機,竟然是紀鳴橙。
三個字,“小點聲”。
彭姠之直呼見了鬼,站起來往書房去:“喂!”
“你嫌我吵,說一聲不就完了嗎?發微信幹什麽啊?”她敲敲門,然後擰動把手,探出頭去:“吃水果嗎?我給你削個蘋果。”
紀鳴橙側臉看她:“不吃。”
彭姠之趁勢進去:“看書呢?”
趴到桌面,本來想搭兩句話,定睛一眼滿眼英文,她說一聲:“僭越了。”立馬退下。
“哢嚓”一聲掩門,紀鳴橙望著書本,沒有翻下一頁,而是拿起手機。
於是彭姠之剛走到客廳,又收到一條。
“你手上的石榴,是我買的嗎?”
“?”彭姠之折返回去,隔著門問她,“是啊我從你水果盤裡拿的,怎了?”
“那是最後一個。”紀鳴橙說。
“啊,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我明天給你買。”
“甜嗎?”
“挺甜的,怎麽了?”
“明天記得買這麽甜的。”
彭姠之樂了,曲起食指敲了她的門一下,小樣兒。然後笑著說:“我洗澡去了啊,我來你這調生物鍾的,我得早點睡,也省得吵你看書。”
“嗯。”
又過了差不多十分鍾,紀鳴橙從書房出來,沒有聽見浴室嘩啦啦的水聲,但有燈光,她走近門前,聽了一下,聽見裡面有人輕輕澆水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像用手心從盆裡撈出來。
紀鳴橙反應過來,耳朵又慢慢紅了,臉色也不大自在。不動聲色地走到客廳,倒上一杯溫水。
坐下玩會手機,彭姠之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帶著周身濃鬱的暖香。
“你去洗吧,吹風機在哪呢,借我用一下,我沒帶。”
紀鳴橙從浴室的櫃子裡拿出來,在沙發旁邊插好電源,遞給她。
“你要去洗嗎?”彭姠之抬頭,自她手裡接過吹風機,素面朝天地望著她。
紀鳴橙印象中的彭姠之永遠都是妝容精致、鬥志昂揚的,性子烈,而且吃軟不吃硬,聽說一個組裡給女CV的價錢比男CV低一檔,她上去就跟人拍桌子,說別跟你姐姐我說什麽行規,要麽你找別的導演,在我這,錢隻按台詞結,擱這男女兩隊各走一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上廁所呢。
“姐姐我在圈兒裡十幾年了,為的是這錄音棚,不是陪你修廁所的。”
這句話在剛入行的小姑娘們嘴裡口口相傳,都覺得彭導很帥,但可能只有紀鳴橙她們幾個一路走來的老人知道,當年二十出頭的彭姠之是怎麽錄了整整六個小時,拿到一頓外賣錢都不夠的工資,蹲在樓梯轉角的背面偷偷哭。
已經退圈的前輩吳可去安慰她,問她是不是嫌錢少了。
她說:“不是,吳姐,我嗓子啞了,剛剛怎麽清,聲兒都不脆了,我擔心是不是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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