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愣了一下,她想,大哥都帶她抓過,喜丫的爹爹應該也帶過吧。當即她點點頭,“嗯!”
“第一次抓的時候,怕麽?”傅春錦又問。
沈秀想了想,她自小在山裡長大,什麽蟲子沒見過,哪有什麽可怕的?
“不怕。”
傅春錦笑了,她想到她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螢火蟲時,那是弟弟頑皮地抓了一袋子回來,就往庭中一放,好看是好看了,第二天后院的樹乾上爬了十幾隻沒飛走的蟲子,每每想到那樣的場景,傅春錦還是會覺得頭皮發麻。
“今晚在哪裡抓的,就在哪裡放了,不許帶回家。”
“嗯!”
沈秀悄悄地把傅春錦的表情記下,原來阿姐是怕蟲子的,她一會兒抓來放時,一定要遠一些,別讓蟲子爬了阿姐的裙子,惹得她壞了好心情。
兩人走出小巷後,沿著桑溪河邊,踏著月光,一路往鎮南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沈秀:嗷嗚~~阿姐牽我手了!開心!
傅小姐:我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第22章 星河
與往常一樣,柳言之忙完府衙的公務,便命小廝阿肆掌燈,回自己的宅子休息。
燈影投映在桑溪明淨的河面上,依稀映出了柳言之藏藍色的官袍。
今日的柳言之是出奇的沉默,準確說是那日在出鎮的橋頭見了傅小姐與沈秀後,大人的話便突然少了。
阿肆忍了許久,終是憋不住問道:“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柳言之靜默看他。
阿肆繼續道:“這幾日都不愛說話了。”
“如此明顯?”柳言之也沒想到,竟連阿肆都看出來了。
“嗯!”阿肆忽然聲音低下去了,“小的有句話,雖說不當說,可已經忍了好幾日了。”
柳言之斜覷他,“知道不當說,就該繼續憋著。”
“哎!大人,話不是這樣說的!”阿肆話音剛落,便眼尖瞧見了前面沿著桑溪緩行的傅小姐與陳姑娘,連忙指向她們,“大人,您看那邊是誰?”
柳言之順著阿肆的指向看去,平靜的眸光忽然泛起一絲波瀾。
阿肆悄然打量柳言之,“大人,這麽晚了,傅小姐還出去,又沒帶燈籠,不妨……”阿肆將燈籠遞向了柳言之,“借花獻佛一回?”
“多事!”柳言之話雖這樣說,可已經接過了燈籠,“阿肆,你先回去。”
“曉得!”阿肆這回可不用說了,他覺得他猜的都對,自家大人一定是害相思病了。想想傅家大小姐傅春錦,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雖說因為做生意的緣故,名聲不太好,可只要嫁給了大人,以後便不用這樣拋頭露面的談生意,也算得上良配。
柳言之等阿肆走出一段路後,這才調轉方向,朝著傅春錦與沈秀那邊走去。
夜色已深,出了鎮子後,少了鎮子中的燈火,繁星顯得格外明亮。沿著田埂步入稻田深處,仰頭極目望向天幕,明月如盤,皎潔燦然,萬裡星河如瀑渲開,好不壯麗。
分明是空寂的田野,卻因為此起彼伏的蛙鳴,添了幾分熱鬧。
沈秀眼尖,早就看見了草叢上覆著的螢火蟲群,她本想過去抓幾隻過來,可又想到阿姐似乎怕蟲,她若真抓了蟲子,只怕回去路上阿姐會嫌棄她的手,不敢牽她。
沈秀眼珠子一轉,動了小心思,她牽著傅春錦在田埂上選了個看星星的好地方,“阿姐,你就站這兒,看著那邊。”她指了指星空,“別眨眼哦!”
傅春錦莞爾點頭,“抓蟲小心些,田間有蛇,當心咬了你。”
沈秀哪會怕蛇?經過傅春錦提醒,她反倒是怕阿姐被蛇咬了。只見她提起裙角,左踢右踹地把長草都拂開了。
傅春錦笑問道:“喜丫你這是做什麽?”
“打草驚蛇!”沈秀豎起拇指刮過鼻尖,得意地道,“阿姐別怕,我都試過了,這裡沒有菜花蛇!你安心站著,看著那邊就好,一會兒會有一群螢火蟲飛過,可美了!”
傅春錦啞笑點頭,望向沈秀方才指的方向。
沈秀忽然覺得今日真不該穿裙子的,索性把裙擺撩起,往腰間一別,揚聲道:“阿姐,看好了!別眨眼啊!”說罷,她沿著傅春錦左邊的田埂一路跑過,邊跑邊吆喝了起來,“飛!都飛起來!”
覆在雜草上的螢火蟲受了驚擾,瞬間躁飛起來,好似藏在草叢深處的星星一霎躍出人間。天上有星河,人間亦有星河。
傅春錦從未見過這樣壯麗的景象,她怔了怔,忍不住順著月光看向螢火深處,那兒有個嬌俏的小姑娘忘形地在田埂上奔跑。
沒有那些煩雜的規矩,沒有那些多余之人,天地之大,仿佛只剩下了她與她。一個在星光之中,一個在螢火深處。
“阿姐!好看麽?”沈秀已經跑出很遠,她回頭對著傅春錦揚臂高呼,“是不是很美?!”她就像是一點星火,驟然闖入了她平靜的心湖,撩起無數漣漪,撞在心房之上,砰砰作響。
星海再美,不如螢火深處的小姑娘美。
“美。”傅春錦啞然開口,隔著千隻螢火蟲,一動不動地望著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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