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平日肯用那晚借的燈籠,倒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柳言之心頭暗喜,引著兩人入席後不久,阿肆便引著傅二叔與傅夏蓮走了進來。
沈秀突然揚聲道:“那晚多謝柳大人送我跟阿姐的燈籠,阿姐一直念叨著要好好謝謝大人。”說著,沈秀便當著傅二叔與傅夏蓮的面,把燈籠遞向了柳言之。
柳言之又驚又喜,沒想到這未過門的弟妹竟會幫他。他接過燈籠後,下意識地瞥向了傅春錦,卻見傅春錦臉色難看,似是不悅。
“小事罷了。”柳言之低聲應了一聲,順勢把燈籠遞給了阿肆,開始招呼傅二叔與傅夏蓮入席。
傅二叔不悅地瞪了一眼沈秀,“春錦,今日是家宴,你怎麽把陳姑娘帶來了?”
傅春錦淡淡道:“她也是我的家人,自然能來。”
家人罷了。
沈秀也不知這幾個字值得高興,還是值得難過,她澀然笑笑,偶爾眸光與傅春錦的眸光相接,她發現了阿姐眼底湧動的惑色。
傅二叔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寒暄道:“冬青真要明年秋闈後才回來?”
“信上是這樣說的。”傅春錦的語氣依舊淡淡的,“也許他在書院熬不住了,便提前回來了。”
傅二叔也知道傅冬青那德行,這個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今日這宴,有勞柳大人費心了。”傅二叔轉向柳言之,提起酒壺,就給柳言之斟了一杯,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一杯,先敬大人。”
柳言之舉杯與傅二叔飲下,認真道:“正所謂家和萬事興,兩家人逢年過節,多走動走動,那是好事。”
“是啊。”傅二叔給自己斟了一杯,敬向了傅春錦,“春錦啊,我這個做二叔的若有說錯的地方,委屈了你,就都過去了吧。”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傅春錦涼聲說完,仰頭便把這杯酒喝下。
傅二叔臉色不太好,只能也把酒喝完,在桌下踢了一腳傅夏蓮。
傅夏蓮提起酒壺,親手給傅春錦斟滿,“阿姐,前段時日在家裡住慣了,幾日不見你,還怪想你的。”
“若是還想來住幾日,今晚便可以跟阿姐一起回去。”傅春錦拿起酒杯,一口飲下。
傅夏蓮沒想到傅春錦今晚如此乾脆,她反倒是語塞了。
“二叔,阿蓮,今日既然是和解宴,你們都敬了我,我自然也要敬你們。”說著,她也提了一壺酒過來,給兩人滿上,“請。”
傅二叔與傅夏蓮兩人隻得飲下。
“別只顧喝酒,嘗嘗今日的菜。”柳言之拿起筷子,笑道,“都是在鴻來樓訂的,大家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傅春錦嘴角微揚,終是有了一絲笑意,她夾了一筷糖醋排骨起來,吃了一口,眉心微微一蹙。
柳言之緊張問道:“味道不好?”
“只是吃慣了家裡糖重的。”傅春錦笑笑,側臉看向沈秀,“還愣著做什麽,吃飯了。”
沈秀回過神來,雖說今日的宴席有好幾道她喜歡吃的菜,可現下她一點胃口都沒有,阿姐好像是生氣了。
她有些惴惴不安,也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吃進口中,竟是半點甜意都沒有,全是酸味。
“可以嘗嘗這個,近日蓮子新鮮。”柳言之指向蓮子百合,“放了不少蜂蜜,一定甜。”
“也是,這兩日蓮子正好,加上蜂蜜,這道菜定然很是清口。”傅春錦說著,夾了一顆蓮子起來,放入了沈秀碗中,“嘗嘗。”
沈秀怔了一下,才將蓮子放入口中,便聽見傅春錦繼續道:“回家能做這道菜麽?”
“能做……”沈秀小聲回答。
柳言之來了興致,“想必陳姑娘的廚藝很好?”
“這段日子,家裡都是喜丫掌杓。”不等沈秀回答,傅春錦先笑吟吟地回答了柳言之,話卻是說給傅二叔與傅夏蓮聽的,“改日二叔你們來了,我讓喜丫給你們張羅一桌子菜。”
柳言之忽然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掃了一眼精心準備的菜,好像不太對傅春錦的口味。
沈秀聽見這話,忽然耳根一燙,這不是明擺著用她拆柳言之的台麽?
“阿姐……”
“嘗嘗這塊燒雞,學學怎麽做。”
傅春錦才不管她,又給她夾了一塊燒雞。
誰讓她不舒服了,她自然也會讓那人不舒服,誰都不例外。
沈秀用腳側蹭了蹭傅春錦的腳,示意知道錯了。
傅春錦卻沒有看她,提起酒壺斟了一杯酒,敬向柳言之,“柳大人,請。”
“請。”柳言之舉杯飲下。
“柳大人再來一杯。”傅春錦開始了勸酒,接連幾杯飲下,她也好,柳言之也好,雙頰都染上了醉色。
“今日高興,來,再喝幾杯!”
“阿姐!你醉了!”
沈秀連忙按住傅春錦的手,低聲道:“少喝一杯吧。”
“你管阿姐喝多少呢,阿姐高興,你不高興麽?”傅春錦拂開她的手,質問她的時候,眸光中帶了一絲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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