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出了城,去北山山頂,山腳之下,一支浩大商隊盤桓於此。
馮舍:“從哪裡來的?”
一農民軍道:“從塞南方向而來。”
“塞南?”
”從西而來,正好可以躲過蓖地東北方向幾處最大的難民營地。“
塞外是指西薑和元人的地盤,塞南塞北則緊臨晉地,其中乃是秦周和西薑交匯之處,兩百年前戰敗之後割地賠給秦周,這是軍隊從塞南而來,那說明……
姬姒道:“下去問問,領頭管事之中,可有姓何的?”
鍾惠親自下山去問。
刺客飛跟在身後,懶懶道:“這是商隊?”
姬姒:“不是。”
馮舍蹙眉:“車底藏著劍,不是西薑的軍隊,西薑的兵不佩劍隻佩匕首或者短刀。”
姬姒點頭:“是秦周軍,扮作商人押送物資而來。“
不時,鍾惠回來,高興道:“領頭的人正說東家姓何,是為了貴人而來,道為百姓購置的災糧來了。”
“這是信物。”鍾惠遞來一個木匣。
姬姒將其打開,裡面是幾株天山雪蓮,遂點頭,“放他們進城。”
四十萬石災糧運進蓖地,並二十萬兩白銀,鍾惠輕點之後,即刻命人在城外設置粥棚,熬粥給農民軍吃。
“好多人已經三五天沒吃東西了,這批物資,正好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鍾惠捧著一碗粥喝來蓖地不過幾個月,已然餓得面黃肌瘦。
馮舍道:“也是收買人心的好計策。”
姬姒扯了扯嘴角,問:“這批錢糧,能撐多久?”
馮舍道:“足夠五萬農民撐到來年秋天,留一些糧米為糧種,春天播種,等秋日收割,蓖地的百姓便可渡過難關。”
蓖地不如秦周富饒,作物多為春種秋收。
姬姒則問:“只有五萬難民?”
馮舍看了一眼姬姒,這才道:“加上老弱病殘共八萬,蓖地之外散落各處的難命則還有兩萬。”
姬姒道:“開城門,放糧賑災罷,省著吃,糧種不必留太多。”
馮舍蹙眉,顯然不認同姬姒的說法,“如此不就成了坐車山空?這批糧食吃完又吃什麽?”
姬姒道:“姬存已有油盡燈枯之勢,若新後在他死前不能懷孕,司馬錯定然只能冒險逼宮。”
馮舍吃驚。
姬姒道:“時間不夠了,等不到明夏,起義軍將要去往鄴地。”
即時,死傷無數,何必再節約?
馮舍道:“王上他……“
姬姒:”是隨我殺去鄴地除掉司馬錯匡扶姬氏,還是為姬無命之子維護這將要改姓的河山,將軍自選罷。”
馮舍不再多說,他當年對姬無命忠心不二,後被司馬錯設法貶來蓖地,卻依舊有一顆興複姬氏的赤子之心。
夜間,姬姒單獨見了鍾惠。
“何時出嫁?”
鍾惠答:“婚期定在了春天。”
姬姒側眸:“從哪裡走?”
鍾惠:“晉地還不安穩,朝中的決議,是從塞北走,不走塞南且避開蓖地,再從北方橫穿直入鄴地,如此一月有半,便能抵達鄴地。”
姬姒點頭,沉思了片刻,方才令鍾惠把所知的全都說出來。
燈火燃了一夜,翌日,一神秘貴人廣施恩德的名聲就在蓖地傳開,一時,萬民敬仰,而子江朝廷在蓖地的名聲卻越發不堪。
玅玄發揮所長,言語安撫難民,為姬姒散播好名聲。
冬天來了,蓖城打開城門,又接納了五萬難民,避免大批難民死在冬天裡。
而起義軍裡,姬姒的身份始終沒有敗露,她出入城內,時常覆面或者易容,而長公主有天人之姿,是以暫時都還無人懷疑她。
鄴地。
司馬宅邸。
司馬錯盛怒,一把摔爛了茶杯,“起義軍!”
霍夫人頷首,說道:“是她。”
“我當然知道!”司馬錯目眥欲裂,“她是在逼我謀反!”
霍夫人冷淡的看著司馬錯。
司馬錯道:“若我不發兵,那就是在鄴城王宮之內等著她的農名起義軍來殺我!”
司馬錯氣喘如牛,“這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親信道:“奏折已經撤下來,蓖地知府派來的人則殺了。”
霍夫人道:“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她會易容,就算有人猜到也不敢說。”
司馬錯:“德锝知道,但他也不會說,他只怕巴不得讓農民軍來殺了我。”
司馬錯親信道:“大司馬,可要發兵剿殺農民軍?”
霍夫人道:“這支軍隊或許會借道君側名義,但若朝廷知道,不就是自打嘴巴承認大司馬是奸臣?”
司馬錯怒目,“殺農民嗎?以何名目?若是沒有好的名目殺自己國家的農民,只會引得百姓嘩變!”
親信頓時不敢說話。
司馬錯逐漸冷靜下來,冷笑道:“冬天,冬天到了,百姓沒有吃的,只要這個冬天他們若是起事就將其打成反叛,朝廷出兵打壓叛軍,名正言順還沒殺上鄴地就死了。若是不起事,一個冬天沒有吃的,餓死凍死的也不計其數,定然成不了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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