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府上的人點點,用過飯後咱們出去走走。”
姬姒頷首, 早膳後, 上京城內一片冷清,集市已從往日不歇市變成三日一開, 城中隨處都是穿著鎧甲的巡邏隊。
秦珺往某條街一指:“你看,那條街, 所住的大都是文官, 但三品以上的官都是散在上京各處的。”
為防有結黨營私之患,上京的官做大之後,都會主動避嫌。
秦珺:“戶部侍郎, 尚書,不知住在何處。”
姬姒:“抓個官兵問問?”
秦珺笑:“上午抓人, 一炷香同行的人就知道了,即時層層匯報上峰,大家只會以為上京混進了細作。”
姬姒挽唇,嗯了一聲。
上京之大,找一個何其難,秦珺和姬姒在外轉悠半天,一無所獲。
若是平日,大可找幾個百姓問問,但現在上京人心不穩,打聽朝廷命官的居所,只怕會令百姓忐忑不安。
“戶部庫房的鑰匙,定然在尚書身上。”
“或是在尚書身上,但戶部開庫房,總有層層手續要辦……”
秦珺倚在姬姒懷裡,不住自言自語,“最好的時機,就是趁城破那日,上京一片混亂,各處的兵都被派往鎮守城門,當然,戶部還是有人的,但城門的人最多,其次就是皇宮的,戶部頂天了不會超過三百人……”
如此又過了兩日,城門處的戰報愈發頻繁,城中雖不知戰爭到達如何境地了,卻也知情況定然緊急。
城門處大量聚集百姓,許多官員命婦也派人遠遠打聽。或派小廝日日牽車等在宮門,城內的百姓幾乎要壓製不住了,朝廷下令宵禁,白天也不許鬧事聚集。
如此嚴苛管理了兩日,京中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但秦珺出府,所見的人,眼裡都不免露出迷茫神色。
上京百姓已經許久未聞戰報,許多人心存僥幸,想可能要結束了,三皇子可能勝了,但誰也說不準,這是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這日,派出去打聽事情的下人終於回府。
下人道:“問到了,住西北巷,但皇宮裡還未放人,所以尚書不在府內。”
秦珺聽罷,說:“再不放官員回家,只怕命婦們會扯了白綾去午門掛成一排吹風。”
下人聽罷苦笑,正說著,錦繡壓著一個人進來,一腳踢在此人膝窩處,道:“暗衛。”
暗衛:“……”
先前捉到報信的暗衛病了,沒想到,江州那夥人不知什麽時候也進了京。
秦珺:“……”
姬姒道:“其他人呢?”
暗衛:“……”
錦繡坐看右看,抄起一張木椅。
暗衛忙道:“都進京了,依舊在暗處護衛公主。”
沒人問京城守衛森嚴這群人是如何混進來的,秦珺也不住搖頭失語,她都忘了,暗衛奉命於天子,不僅守護秦卞安危,也要負責秦卞的信息流通。
一個人知道秦珺的下落,若不及時斬斷傳播途徑,其余人也會陸續接到消息。
秦珺籲氣,如此一來,十名暗衛齊聚,也足夠編成一支衛隊了。
姬姒道:“能避人耳目入京,城內有暗道?”
暗衛點頭,“是。”
錦繡:“既入京,何不早日現身?”
暗衛不說話了。
秦珺和姬姒對視,不由猜想,恐怕是得了命令,若遇危急關頭,這群人才會悄然現身,將秦珺帶離上京。
秦卞為她,也算是費盡心機了。只是沒想到,暗衛會被輕功更勝一籌的錦繡發現。
秦珺抿唇,“既已敗露,把其他人都叫進來了罷。”
不多時,堂內便站了十個面容窘迫的男子,大家哭笑不得看著秦珺,跪地請罰。
就連姬姒也忍不住抽動嘴角。
這群暗衛本是帝王身邊精英中的精英,原不苟言笑的一堆人,跟著秦珺經商、種地……什麽事都做了,當真是物盡其用,還被秦珺耍得團團轉。
“這下人手就夠了。”秦珺笑著。
暗衛一個人能頂三個人,上京再大,也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秦珺吩咐完話,門房來報,宮裡來人了。
秦珺:“快請進來。”
不時,一個身材微微佝僂的老者進來了。
秦珺抿唇,錦繡便自去沏茶,姬姒守在大門外。
“傅公公。”秦珺歎氣道。
傅公公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扮,朝秦珺行禮之後,就跪地不起:“公主,您該離開上京了。”
秦珺問:“真有危險嗎?”
傅公公搖頭:“誰也說不準,但今早……孫相擬了封遷都的折子,引起朝中嘩變。”
秦珺神情一動,“你的意思是……父皇他怎麽說……”
傅公公道:“陛下是剛直的性子,斷然做不出不站而降,或棄城置百姓於不顧的場面。”
秦珺怔然:“那你為何……”
傅公公道:“陛下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公主,是以做了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無非城破,胡人殺進來不由分說的屠殺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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