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李月傳率三千奇兵突襲胡人,路過雪山,軍隊深入敵軍腹地,本來已經發覺不妙,命前鋒邊後衛撤出時,忽遇伏兵,兩方在峽谷交戰,殺聲震天時,李月傳將計就計領兵誘敵,設計把三千多名胡人埋在雪下,自己也沒能逃出胡人包圍圈。
那一仗出發前,李月傳曾帶兵立下生死狀,福將則是個文人,見主帥可能被俘,自己貪生怕死,設法逃出來後,又令軍機延誤後,如此峽谷關外便和上京失了聯系。
直到那副將帶領的軍隊被胡人一支殘兵打得七零八碎,沒吃了的,這才派人聯系上京。
秦珺震驚,蹭的從椅子上拔起:“是被俘!”
季貴妃眼淚頓時流下:“珺兒,你三哥,沒能搶回將軍遺體。他不願說出上京軍防人數……被胡人車裂……”
秦珺眉頭一皺,眼淚頓時脫眶而出,心中滿是酸澀,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為什麽……”秦珺哽咽。
季貴妃失控,抱住秦珺,哭喊道:“不能說,說了,就沒人願意去前線了,福將欺上瞞下被陛下賜死,那支兵隊亦被秘密處決,珺兒,珺兒……”
若李月傳是戰死犧牲,秦卞大可發喪廣布天下,但他是被俘,當時只要副將帶人殺回,說不得李月傳就能平安歸來。
可那副將貪生怕死,被大雪嚇昏了頭,眼睜睜看著李月傳被胡人用繩索套著頭痛哭的在雪地裡拖來拖去,錯過解救的時機,屍體也沒搶回,若是告知天下,只會影響民心,令軍中將士嘩變,令秦周百姓對朝廷失望。
一聲輕響,姬姒推開房門,走到季貴妃身旁,把哭個不停的秦珺攏進懷裡。
季貴妃怔愣望著姬姒,半晌,無可奈何歎氣,“珺兒,聽娘娘的話,回江州吧,去看看王爺……”
姬姒道:“陛下令娘娘來當說客的?”
季貴妃一愣,旋即便知自己說的太多,道:“什麽?”
秦珺憋下淚意,勉強一笑,推開姬姒:“去備午膳。”
姬姒:“喏。”
秦珺在李府留了貴妃午膳,傍晚又留她晚膳,季貴妃卻急著回宮,臨走時把腕上的兩隻翡翠玉鐲褪給秦珺。
季貴妃:“本宮走了,你也是,”季貴妃刮秦珺鼻子,“……從前最尊貴的六公主,如何也這般狼狽了?可得振作起來。”
秦珺適時一笑,卻笑容苦澀。
人走後,姬姒命人備晚膳。
餐桌上,是秦珺早已習慣的兩菜一湯食,如此都快吃了兩年了,中午招待季貴妃卻用了七八個菜。
姬姒:“今日貴妃吃了八個菜,比得上公主三日餐食了。”
秦珺:“……”
“錦繡昨日道,市集一隻雞要半貫錢,”姬姒夾給秦珺一塊雞肉,用命令的語氣朝秦珺說:“吃,骨頭也得咽了。”
秦珺扯扯嘴角,知道姬姒想哄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說:“你也吃啊。”
姬姒:“主子先吃。”
姬姒也依舊一如既往,能不和秦珺同席就不同席,若是同席,基本都是給秦珺夾菜守著她吃,等秦珺吃完再挑著剩下的用。
季貴妃走後,秦珺萎靡了幾日,躲在祠堂裡刻碑,木牌上寫李月傳的名字,一連雕刻幾天,一日錦繡出門采買帶回風聲。
“北方送回來的傷兵不斷再增加。”
秦珺一愣:“峽谷關沒有軍營?”
姬姒想了想,說:“可能是沒有軍醫了,也有可能是……”
也有可能,是胡人快打到君山腳下了。
秦珺將李月傳的靈牌擺好,提起裙子隨錦繡出門。
城外,傷員不斷被運回城內,城內又不停的派兵出城。
上京每日都有哭嚎聲,百姓人人自危,官兵整日待在太極殿內,已有半月不曾回家,上京形勢已不容好轉。
當夜,秦況現身,給秦珺帶來兩隻不大的箱子,站在門口許久一言不發。
秦珺:“四哥……”
秦況站在門口,看向秦珺身側姬姒。
昔年姬姒在瓊樓,生不由己時也曾伺候過秦況,為他端茶遞酒,只因若不聽話,就要被受五石散藥癮折磨,還有瓊樓鴇母喂的散力藥,也令姬姒一身無力無處使出,從而備受折磨。
秦況不知其中隱秘,那時隻覺得,姬姒無非是個性情剛烈的些的,現在看她,竟發現自己已經認不得姬姒了。
秦況說:“明日就出城,回江州去。”
說罷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珺哭笑不得:“都在趕我。”
姬姒用指頭刮過秦珺臉蛋。
秦珺找人把箱子搬回府內,用秦況給的鑰匙開箱,一個箱子木桶大小,打開其中一個,便露出裡面滿滿的銀票。
錦繡:“……”
秦珺:“……”
姬姒啪的蓋上箱子,側目和秦珺對視。
錦繡面無表情挑開另一隻箱子,裡面則是一些路上吃的乾糧。
三人:“……”
“他哪裡來的這麽多錢?”秦珺問。
錦繡搖頭,“敗家子,莫不是偷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