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傳吃了敗仗,三皇子整兵,上京及周邊,每家每戶征去一名男丁,百姓家失了主心骨,更為惶恐,城裡陰雲籠罩。
物價飛漲,朝廷施壓也壓製不住百姓易物,又因此,槍殺等情況又增多,反倒是信奉及時行樂的士族們整日無所事事,縱情歌舞。
其中,不少還是朝廷官員的兒子後背,喝醉了酒,狎妓之事大聲論政,言秦卞治國無道,翌日就被抓去下獄,官員求爺爺告奶奶,寫折子求親……
還有太學那批質子也不是安分的,各州接連來信,要接兒子回封地,全被朝廷打了回去,質子們想送信出出城,誰知太學早被重兵圍得水泄不通。
此刻又聞宰輔和三公接連病了,陛下主持大局,把百官關在太極殿,找不出辦法不準退朝……如此種種……真當亂象叢生……
秦珺手裡茶水已涼,聽了兩個多時辰,一動不動。
下人說得口乾舌燥,被姬姒揮退,起身時因腿麻撲通摔倒。
秦珺抿唇:“下次不必跪了。”
下人頷首,依舊朝秦珺拜過再退出廳內。
“我想見他。”秦珺喃喃。
錦繡和姬姒對視一眼,什麽也沒說。
姬姒慢步上前,修長食指挽過秦珺額頭,“奴會陪著你。”
錦繡抽身道:“我去安排。”
下午,上京陰雲密布,不時便下起大雨,秦珺的轎子被攔在宮門外。
一個太監站在雨裡,朝秦珺畢恭畢敬的回話。
“公主,陛下說了,不想見您。”
秦珺坐在轎子裡,窗外風雨聲呼嘯,宮門高牆延綿至絕頂,兩柄□□攔著去路,將士神情肅穆。
公公的聲音幽遠,透過雨幕,刺耳非常:“公主,陛下因天子劍一事大發雷霆,道您主意大,眼裡定然是沒有他這個陛下的,既如此,就滾得遠遠的罷。”
雨霎時變大,密如幕布,將車馬籠罩在灰色濃霧裡,傅公公轉身便走,不遠處的小太監疾步上前替他撐傘,看也不看秦珺一眼。
姬姒立於馬下:“主子?”
秦珺暗啞聲音傳出轎子:“回去。”
錦繡揚鞭,調轉馬頭,“駕!”
不時,馬車消失在煙雨朦朧裡,一道身影從城牆之後出現輕輕咳嗽,傅公公扶著秦卞,憂心道:“陛下。”
秦卞擺手:“回罷,還有許多奏折未批。”
風雨裡,秦珺抬手撩起帷幕,朝天際看去。
雨線如織,密密麻麻,京城的街道積水成窪,雨停後,倒映著如墨的天空。
-
上京一連下了幾日雨,北方入冬快,一場秋雨一場寒,幸好李府還有秦珺的舊裘衣,只是一些內衫換洗的已經穿不下了。
錦繡出去買布,購置成衣,回來時,總帶著上京日益變化的物價回來稟報秦珺。
“官府不管嗎?”
“管,管了店家之後就不賣了。
“喔。”
秦珺哦了聲,繼續撐著臉發呆,心想也是,能嚴厲物價上漲,還能逼著商鋪強賣嗎?
“哎。”秦珺歎氣,又開始東想西想。皇宮進不去,秦卞見不到,她回京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封鎖了還是怎的,也不見那些貴人出來走動,送去秦況府上的拜帖也石沉大海。
姬姒坐在廊下賞雨,用石頭在地上排兵布陣玩。
錦繡進進出出忙碌,不滿看過姬姒,姬姒便起身,抽出佩劍去練武了。
錦繡:“……”
秦珺:“唉。”
-
幾日後,李府終於有了動靜,季貴妃來了。
秦珺在自己屋內接待季貴妃,貴妃身旁跟著四個人,排場也不如當年大了,想來也是減少鋪張,免得這個節骨眼被前朝官員參一本。
季貴妃飲了茶,朝秦珺噓寒問暖,末了才道:“你四哥說……”
秦珺點頭,示意知道了,肯定是秦況透露風聲,后宮才知道秦珺回來了,不然季貴妃也找不到這處府邸來看自己。
提起前兩天吃閉門羹的時候。
“我現在是個受冷落的公主了。”秦珺眼眶微紅。
季貴妃歎氣,用帕子替秦珺拭擦臉龐,“珺兒,你是越發任性了,天子劍你也敢偷,還敢假傳聖旨,下次,你是不是想去偷玉璽?”
秦珺吸吸鼻子:“玉璽值錢嗎?”
季貴妃一噎,無奈搖頭,說:“是不是在江北過得太苦,沒錢花了?”
“出了京城才知道在上京,衣食住行都有司衣司食局管著,花不了多少錢,可是去了江州,什麽都要自己給了,”秦珺點頭,委屈道,“還欠著好幾千兩的吃喝錢呢,娘娘幫我給了罷。”
季貴妃:“……”
“四哥怎麽不來見我?”秦珺又問,放下碗後,依偎在季貴妃身側,“三哥還好吧?”
季貴妃眼眶亦是一紅,秦況進了戶部被強逼著學管事了,秦冽上陣殺敵九死一生,說起來也是眼淚漣漣。
秦珺和季貴妃抱著哭了一會,秦珺沉默半晌,終於忍不住問:“娘娘,我舅舅是怎麽……”
季貴妃歎氣,道:“李將軍,帶兵打出峽谷關後,遇見暴風雪,整支軍隊盡數被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