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這次才有機會好好打量已經悄然發生變化的中京。
杏兒道:“陛下開春闈的消息已經傳出去,許多讀書人便提前來了中京。”
秦珺從帷幕後看,想起核對過的帳目,道:“咱們家的客棧經營如何?”
杏兒笑道:“三間客棧,具開在了人最多的正街,每日都忙不過來,房間也是供不應求。其他鋪面,就等明日吉時掛匾了。”
秦珺頷首,“一切事宜準備妥當了?”
“已經布置好了。”杏兒說道,突然指著府衙外張榜處的一個老者,“公主你看。”
秦珺嘴角微抽:“那不是咱們家私塾的先生?”
那先生是從江州而來,隨秦珺到中京後,在靜園裡一處小院裡住,每日在靜園私塾裡上課,上完課後回到住處也不閑著,時常出門四處走走,眼下正被一眾來趕考的學生圍著講學問。
秦珺:“怎麽來這了?天寒地凍的,老先生都七十了罷。”
杏兒詢問秦珺:“讓先生回去?”
秦珺嗯了聲,“找處空宅,安頓那些上京的寒門,若是先生需要,告訴他一聲可去論學,還未開春,若是感染怎麽辦。”
杏兒諾了聲,扶著秦珺下轎,進了府衙。
“今夜公主可還回府?”杏兒問。
秦珺沉吟:“你們吃罷,不必等我,過會你再乘馬車回去。”
杏兒問:“那公主怎麽去貴妃處?”
秦珺道:“府衙有車,不必擔心。”
杏兒:“諾。”
晚上,秦珺和秦卞屏退下人,圍著張簡桌用食,今年依舊只有父女二人一起用團圓飯。
秦卞道:“今日,百官又上了數道為你議親的折子。”
秦珺小口嚼著粟米,咽下才問:“啊?”
秦卞譏諷道:“國庫空虛,想將你嫁給江南陸家,換千聘禮。”
秦珺覷得秦卞眼神,小聲說:“我可不嫁。”
秦卞則點頭,“是以幫你四哥說了門親,取江南陸家幼女為側妃。”
秦珺噗嗤一聲,“這、這是不是太不仁義了?”
秦卞覷了一眼秦珺,道:“你四哥今日乖順,元節也沒回來,先前隻托人求朕,想要一個人。”
秦珺嚼食的動作慢下來,緩聲問:“誰啊?”
秦卞:“林顰。”
秦珺:“……”
“所以父皇之前指婚……”秦珺臉色難看下來。
秦卞解釋:“父親何至於這麽荒唐,隻將老四罵了一頓,責令他反省,給林姑娘的議親,自然要把她打發遠些。”
秦珺癟嘴:“說了還不如不說。”
秦卞:“……”
秦珺問:“要多少錢?”
秦卞:“?”
秦珺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說:“爹,再過不久,娶珺兒的人就來了。”
秦卞蹙眉,問:“什麽意思?”
秦珺兩手撐著膝上,聳肩,說:“天機不可泄露。”
秦卞隻當她在玩笑,不在意的用了飯,起身去批折子。
秦珺:“過年了,不能休息一天?”
秦卞拿起一本折子,道:“這是改革土地的折子,早一日批完,便能早一日安撫流民。”
江南各城外,散落的流民都住在難民營裡,南下的百姓沒有地種,秦卞要變法,想辦法把土地從士族手裡分出來,分給因戰亂無家可歸和無地可種的百姓。
此變法波及太多人的利益,只怕阻礙重重。
連秦珺都覺得實施起來難上加難,“爹?”
秦卞示意秦珺研墨,道:“朝堂上就此事已經吵了半月了,無需擔心。”
秦珺想了想,問:“沒有什麽折中的法子?”
秦卞道:“有。”
秦珺側目,聽得目不轉睛。
秦卞:“江南有地,一些荒著的無主之地,可先拿來安頓老弱,再將年輕精壯的收編入軍,朝廷花錢養著。“
秦珺沉吟::“朝廷不是沒錢了嗎?”
秦卞頷首:“所以,文武百官想將你嫁了換錢。”
秦珺:“……”
秦卞:“你若不允,爹還能逼你?如此一來,隻得逼你四哥了。”
秦況早就到了娶妻年紀,偏生一直沒有心儀的,季貴妃兩年前就催他結親,拖延至現在,還不是要盲婚啞嫁。
秦卞點點秦珺,意識是你以後也是這個下場,遲早的事。
秦珺唔了聲,連忙轉移話題:“那就養兵罷!”
秦卞末了歎氣:“養兵非一日之功,江南陸家雖有錢,卻也不會源源不斷供給朝廷。”
秦珺點頭,心想我可以養你啊,要多少,等我在西域和元國的商業版圖打開,還愁沒有錢嗎?
秦卞兀自道:“收編了也好,爹想盡快收復上京,如此三年內發兵,收復北方,就不愁沒地種了。”
秦珺詫異:“朝中有人反對?”
“嗯,此戰若敗,秦周二十年內不得再發兵了,可若不戰,”秦卞道,“延邊、隨州、並州其余幾州也遲早被胡人攻破,百姓則要一直生在水中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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