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曉琢磨一會兒,拿起手機給慕青臨發了條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你老婆說話給我一種孤注一擲的感覺,你留心著點。】
——
十一點多,符曉父母聞訊趕來了醫院。
周意功成身退,坐車回來省台。
她到的時候剛好趕上午飯,被慕青臨帶來食堂,和即將參加這次拍攝的部分人坐在一起。
周意沒參加上午的會,除了安翔和慕青臨,這裡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巧慕青臨還有事和總導演萬千裡討論,顧不上她,於是,安翔主動肩負起了熱場的重任。
“唉,周意,你沒有之前白了。”安翔拄著筷子,認真地說。
周意抬眼,“白能當飯吃?”
“那自然是不行,但是一白遮百醜。”
“你胖毀所有。”
安翔嚇死,“我真的胖了?”
周意說:“好像也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安翔如釋重負地拍著胸口,絲毫沒發現「胖」不過是周意對他說她「不白」的報復。
慕青臨太了解周意,她一開口,她就知道安翔肯定沒什麽好下場,真看到她不動聲色就把人擺平那秒,還是沒忍住勾起嘴角,偏心地想:她這姑娘只要願意開口,嘴皮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利索,只可惜現在心事重,什麽都喜歡藏著。
驀地想起符曉那條微信,慕青臨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孤注一擲」這個詞實在太嚴重了。
安翔沒體會到人間疾苦,看見周意左腕上的手鏈,興致勃勃地問:“你這個手鏈在哪兒買的?很有個性啊。”
周意說:“夜市的地攤上十塊錢兩個。”
“真的?哪個夜市?我今晚就去買。”
“已經被城管依法取締了。”
“啊?”安翔失望,“那把你的借我看看,我超喜歡這種野地裡撿起來串一串就直接上身的東西。現在的首飾一個比一個精致,太沒勁了。”
周意瞥了眼腕上繞了四圈的天然石頭,不想說話。
這串石頭本來是條項鏈,一個當地人送給韓秋的謝禮,可惜韓秋不喜歡身上有多余的東西,隨手扔在辦公室的抽屜裡。
有一回Gore找東西,差點把它當成垃圾扔掉。
周意眼尖,撿回來就成了她的,後來一直被她纏在手腕上擋些東西。
這串石頭稚拙古樸,是不能和商場裡那些精美耀眼的鏈子比,但怎麽都不至於和「野地」聯系在一起。
安翔看不到周意的心理活動,還在不依不饒地煩她。
周意絲毫不為所動。
眼見安翔蠢蠢欲動的手要摸到周意手鏈,慕青臨忽然出了聲,“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安翔觸電似的收回手,乾笑道:“堵得上……”
慕青臨等他把依依不舍的目光也拽回去了,轉頭朝周意餐盤裡看一眼,問:“夠不夠?”
周意點頭,“夠……”其實差多了。
剛打飯的時候,周意前後都是年輕女孩兒,一個比一個拿得少,她不好意思,就給自己減了半。
現在腸子已經快悔青了。
慕青臨跟周意吃過一頓早飯,對她現在的食量多少還算了解。所以壓根沒把她那個「夠」字當回事,她親自動手把周意跟前那幾個空菜碗疊一疊放自己這兒,再把自己還沒動的排骨和魚塊換給她,又給她撥了一大半米飯,才繼續去和萬千裡說話。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慕青臨的動作太嫻熟,周意木訥地盯了半天也沒有反應,同桌其他人基本也都是一臉呆滯。
過了不知道多久,導演助理李雄問了一句,“周老師,你和慕主任是不是認識啊?我還沒見慕主任這麽照顧過誰。”
周意捏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終於回神,她低頭看著盤子裡色澤鮮亮食物,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含混的「嗯」。
慕青臨把肉全給她了,自己就剩一小碗白灼菜心,米飯也只有一個底,哪兒夠吃?
是,她知道不夠還可以再拿,但是再拿之前,慕青臨真真切切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
她夾了一塊排骨塞進嘴裡。
好吃得想哭。
安翔的神經粗如棒槌,即使坐周意對面也沒察覺出她情緒上的變化,一聽到只有自己能答出來的問題,立刻翹起尾巴,得意地說:“何止認識,周老師可是能讓慕姐心甘情願拿出最後一根火腿腸的人呐!”
李雄的思緒開始發散,“這要是放在生死關頭,最後一根火腿腸得是拿來救命的啊。”
安翔一本正經地點頭,“所以——”
李雄說:“周老師比慕主任的命還重要?”
李雄說完,一桌人齊刷刷看向了慕青臨。
慕青臨和萬千裡的對話進行不下去,哭笑不得地說:“你們想聽我怎麽回答?”
安翔搶答,“簡單啊,直接認下就行。”
慕青臨被安排,認命地說:“是……”
李雄,“是什麽啊?話得說清楚嘍才作數。”
慕青臨無奈,“是我的命,周老師是我的命,這回行了吧?”
起哄聲此起彼伏。
慕青臨頭疼地笑了聲,側身和捏著筷子不動的周意說悄悄話,“好好吃飯,別理他們。省台工作壓力大,憋出了一幫神經病。”
周意低低地應了一聲,開始咀嚼含在嘴裡的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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