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的過程中,白冉的眼睛在四處瞟,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她在尋找誰的墓?
盧簫滿心疑問,卻什麽也不敢問因為一開口,幽靜的秘密便會碎掉。
終於,白冉停下了腳步,在一塊格外低矮的墓碑前停下。
異樣的熟悉感越來越重,盧簫跟著停下腳步。在瞥到墓碑上的字時,她整個人僵住了。
回憶,又是回憶。
陰魂不散的回憶。
【著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
黃鶯之墓
2155.11.22——2185.11.21】
白冉盯著上面的文字,一動不動。側臉的神情中,困惑中有憤怒,憤怒中有悲傷,最後收束成了麻木。
雪落到她的鼻尖,卻毫無融化的跡象,因為那鼻尖實在過於冰冷。
時間停止了,就好像一個世紀過去了。
盧簫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她想問很多問題,卻不知該不該打破空氣中的玻璃。
所幸,白冉先開口了。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帶有笑意,卻比世界上最巨大的悲傷還要沉重。
“一會兒我跪下的時候,請你保持站立。”
冷風一吹,脊背泛起無數雞皮疙瘩,一切溫度驟然消失。
盧簫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她要在黃鶯的墓前下跪?她們認識?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白冉自嘲般笑了一下,表情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淒涼。她的眼睛仍盯著墓碑上的文字,就像眼球喪失了活動的能力一般。
“因為您是世州僅存的良心。所有人都該在她的墓前跪下,唯獨您值得永遠昂首。”
這句話過分熟悉。
盧簫盯著她的側臉,某些猜測如蜿蜒的蟲子爬上心頭。
而在真正反應過來後。
震驚,恐懼,最後轉變為了憂傷的空洞。
遙遠的注視穿越時空,穿透秘密。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信紙那頭一直素未謀面的人就在眼前。而且,早就在眼前了。
是這個世界變了,還是本就這樣荒謬?本就不熟悉的世界更加陌生,白冉側臉的輪廓也越發陌生。
盧簫瞪大眼睛,嗓音也開始抖:“你是……”
“親愛的長官,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上好榜就有人來找事,大家看見惡評不用管不用回復,放那就行。來來回回就那幾個人,習慣了,前段時間惡意舉報的應該是同一批。
我看不慣的我自己刪了就好,謝謝大家~
……
問我的感受?
感受就是開心!
終於不撲街了,受到了一定關注,黑子都有了(感動流淚)
第51章
那一刻,天旋地轉。
盧簫似神志不清般笑了一聲:“S先生。”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雪花落到嘴唇,引起冰涼的顫抖。
“是我。”只有短短兩個字。
然後,她們佇立在鵝毛大雪中,比最幽靜的秘密還要安靜。墓碑上的積雪厚了起來,上面的字也開始斑駁。
白冉深吸一口氣。
她跪到了碑前。
風雪中,那條蛇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她垂著腦袋,淺金色的長發順著肩頭的布料滑到胸前探到濕冷的空氣中,和情緒一同憂傷。
看著她落寞的身影,盧簫想做點什麽。但不能下跪,再愧疚再憤恨都不能下跪,因為她們都不會想讓自己下跪的。
“對不起……我本該親手埋葬你的。”白冉的嘴前吐出一串白霧,寂寞地融入話語。“可惜那時的我選擇了懼怕十一月的維也納。”
不是你的錯,蛇都懼怕十一月的維也納,盧簫想。
白冉跪著向前移動,移到距墓碑不足五十公分的地方。她抬起手,想掃去上面的雪。
盧簫一驚,小跑上前,按回她的手。沒戴手套直接摸雪會凍壞她的。
白冉空洞的眼神迸出了迷惑,手指顫動了一瞬。
“我來。”盧簫替她掃去上面的雪,掃得乾乾淨淨。雖然她也沒有戴手套。
“謝謝。”
她要哭了,盧簫這麽想著,同時手伸進了大衣口袋,去找隨身攜帶的紙巾。只是剛剛用手指掃過雪,手指幾乎完全僵掉,根本抓不出紙巾。
但白冉沒哭。
她只是望著墓碑。
盧簫緊緊盯著她的狀態,她實在拿不準這條蛇還能在這麽冷的天氣裡堅持多久。
“斯拉菲德死了,韓權宇死了。”白冉自言自語道。“還差唐曼霖和迪特厄。”
“唐曼霖。”盧簫心臟驟然停滯,機械性地重複了一遍最後那個名字。
“幫凶也是凶手。”
“是。”盧簫木木地點頭。那是將所有調查壓下去的、權力滔天的總警司長。
恍惚間,巴伐利亞歌劇院傳出來了《哈巴涅拉》,人間夜鶯絕美的歌喉能抓住世間所有的美麗。
——愛情是波西米亞的孩子/它從來沒有,從不了解法律/不論你愛不愛我,我都愛你/而如果我愛你,你可要當心!
而下一秒,那隻夜鶯被抓到了黑暗的匣子中,五花大綁吊在天花板上。舊歐民主共和國的花腔女高音,世界最美麗的歌姬,被剝去衣服勒住四肢,成為一個沒有發條的玩具。
三個老得可以做爺爺的軍官,開始盯著那具身體品頭論足。他們渾濁的眼珠在攫取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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