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這個思路,她一點一點將各個口型所代表音節的范圍縮小。
可破譯出最可能的句子後,她愣了。愣得很徹底。
“你是李白的屎”?
這是什麽新型的罵人的話嗎?但這罵得未免太清新脫俗了吧,現代主義之風的同時又很抽象,她無比汗顏。
或許有什麽不對。
這時,腦海裡閃過了山竹上的德文字母。
好像這家夥書面上更喜歡用德語。卡紙印紅唇大概也算“書面”?
盧簫開始重新考慮這些口型的含義。
Echo還是……“ich”?應該是“ich”沒錯,一句話的主語,很合理。
Li……“Liberal”?不對,這是三個音節。Liebe?對上了。
最後一個單詞……很簡單,“dich”。
原來是德語,那就合理了很多。
Ichliebedich.
盧簫松了一大口氣,腦海裡重新過一遍剛才破譯出來的三個單詞。
……
等等。
Ichliebedich(我愛你)?!
終於理解過來後,盧簫整個表情都扭曲了,發狂般拍了一下桌子。
卡紙被拍桌子的衝擊波震得散落到各個角落。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全是紅色,四肢也開始抖。真想瞬間飛到北赤聯揍人!
只是,剛才拍桌子的聲音實在過於洪亮。
娜塔莉亞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故,火急火燎地推開門衝進來。看到滿桌的唇印後,她愣住了,而且表情很精彩。
盧簫尷尬得腳趾摳地。
作者有話要說:
白:親愛的盧上尉,你是李白的屎(笑)
盧:……
第22章
短暫的休假還有兩天。
和平年代不需要這麽多留在中央部隊的軍人。盧簫知道這一點,但實在想不出自己如果不在那裡,又會去哪裡。
柏林一直在下雪。
鄉村道路兩旁的楊樹銀裝素裹,萊茵河也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中。發電廠與內燃機制造廠的煙囪冒出滾滾灰煙,蒸汽時代與電氣時代的影子相互交疊。
盧簫照常在桌前最亮的地方看書。一直在下雪,一直是陰天,白天的光線也不是很好。
她正在讀之前一直沒看完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說實話,她對愛情沒什麽期待,也並不喜歡讀愛情小說;但在世州這個大環境內,與政治和社會完全避開的、談情說愛的書籍才能最順暢的流通。
讀著讀著,她能清晰感覺到,這本書的原語言絕對不是中文。用詞搭配可以順暢代入德語,但隸屬於同一語系的英語也能代入進去。更何況,她所知道的語言有限,更多的古語言也都在幾十年前就廢除了,無法準確推測。
半合上書,觀察外面的書脊。作為2126年世州統一的前古書,作者被世州出版署抹去,封皮上只有“茨*”。
她有印象,很久以前讀過的《象棋的故事》的作者處,也是一個姓茨的人。不過這位姓茨的作家,好像並不擅長寫愛情故事。
這年頭,匿名與星號遍地都是。
這時,娜塔莉亞敲門進來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脆皮可頌和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注意休息眼睛,別過度疲勞。”
盧簫衝她笑笑。
“不會的,我視力好著呢。”
“我在亞琛工廠訂了一件特別厚實的狼爪羽絨服,後天你走的時候帶上。”
“謝謝媽。”
然而娜塔莉亞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盧簫察覺到了異樣的氛圍,倒扣下書,不解地看向她。
娜塔莉亞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低頭小聲道:“那個簫簫……”
“怎麽了?”盧簫一臉疑惑。
“咱別搞同性戀啊。”娜塔莉亞的聲音帶著哀求。
盧簫有些慌了:“啊?我、我沒有,媽,你放心。”
“媽沒有陳舊思想的意思,也沒有說非讓你結婚什麽的,只是……世州政府是公開禁止同性戀的,你在軍隊要更加注意,怕你出事。”
盧簫算是明白了。那天媽媽看到滿是唇印的卡紙後暫時沒說話,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但憂慮與不安一直藏在心底。
她只能拉起媽媽的手輕輕摩挲,說:“我在政治方向一定是絕對正確的,那些信件是別人的惡作劇,和我的主觀意志無關。”
“Tatsaechlich?Abersiesinddochso……(真的嗎?但它們也太……)”
“Ja,natuerchlich.(是,當然是真的。)”盧簫的語氣很誠懇。
之後,母女倆足足談了近兩個小時,娜塔莉亞的疑慮才徹底打消。
盧簫越聊越口乾舌燥,咖啡見了底,可頌也吃完了。不得不說,媽媽做麵包的手藝真是一絕,香脆酥軟。
鈴鈴鈴……
客廳裡響起了電話鈴聲。
然後,好像是哥哥先接到了電話。
“喂,請問您是?……在的,在的,我去叫她。盧簫!找你的!”
盧簫心裡一緊,衝出房間,拿起聽筒。
“您好?”
“盧上尉您好,這裡是世州軍隊人事部委。我來和您核實一下,您本次休假是在1月22日結束,是嗎?”
果然是有關工作排遣事宜的電話。
盧簫答:“是。”
“根據上級部門協調統籌與多方面考慮,從本月起,校級以下的中央直屬的軍人要去基層工作。因此,後天下午的目的地已更改,您不必再前往日內瓦中心城。”毫無感情的的聲音,像機器人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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